正想着,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也看的越来越清楚。大约有百余人的样子,穿戴也好像不太一样。有的看上去好像是某个豪强家族出来的家兵,有的却是羌人的打扮。不过这在西北倒也正常,只要是豪强,谁家没有蓄养羌奴?自东汉开始,羌汉混居已经成了习惯,这种现象也就见怪不怪。“去问问他们,是什么人?”亲卫应了一声,催马就冲了过去,用羌语大声叫喊道:“前方住马,来者何人?”有人回应道:“我等是破羌人,奉命来催促粮草。”破羌人?柯吾先是送了一口气,但旋即有警惕起来。烧当和破羌之间恩怨重重,虽说现在暂时停战,可还是不能不防。他眯起眼睛仔细看,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儿。为什么呢?那些人有的的确是破羌打扮,可那些家兵,却绝对不是破羌能够拥有。而且距离越来越近,那些人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不对,是敌人!柯吾在电光火石间闪过了一个念头,立刻紧张的大声喊叫:“是敌人,他们是敌人!”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快接近了车队。马队突然向两边一分,一起高头大马从马队中间冲了出来,马上一员大将,相貌凶恶,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手中一把奇形的阔刃大刀,风一般的就冲进了车队。那大刀挥舞,血光崩现。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人能挡住他的势头,向柯吾迅速逼来。而紧跟在他身后的骑队,更好像虎入羊群一样。刀光闪烁,运送粮草的烧当人哀嚎连连。而且那些人冲进车队之后,二话不说就四处放火。车上堆放的都是粮草,被火星子溅上,立刻就蔓延开来。上百辆牛车,一瞬间就烧成了一片火海。套车的牛惊了,不停的嘶叫。柯吾提矛想要阻拦住对方,哪知那为首的人马速太快,还没等柯吾反应过来,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你家爷爷叫北宫玉,记住了!”马上的大将双手握住奇形大刀的刀柄,顺势就是一刀。连着马头,柯吾的上半身就在空中飞了起来。肠子洒落了一地,他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在奇怪:北宫玉,变模样了吗?“小王爷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叫喊了一声,原本就没有准备好的烧当人立刻乱成了一锅粥。火势冲天,人喊马嘶。对方来的突然,让毫无思想准备的烧当人猝不及防。而柯吾的死,更是雪上加霜,令烧当人的士气一下子就散了,那里还能阻挡住对方。“撤!”随着那员大将一声厉喝,麾下人马立刻冲杀了出去。有醒悟过来的烧当羌将大声的叫喊:“拦住他们,抓住他们,否则我们都活不了。”的确,他们是活不了。粮草少了还是小事,这小王爷死了,却是天大的事情。不说别的,那老羌王定不会放过他们。如果不抓住对方的话,他们会死的很凄惨。有百余骑随着羌将追了下去,身后的粮车在火海中化为了灰烬。……董俷在确定了计划之后,趁着暴风雪,带着人悄然绕过了柯吾的粮草营地,跑到了他们的前面。按照他的想法,干脆是在风雪中解决战斗。可是这暴风雪实在太大了,大的让他们连眼睛都睁不开,更别说和人进行战斗。合计了一下之后,董俷只得放弃了这个念头。虽然等暴风雪过去了之后再攻击会有很多危险,但不可否认只要速度快,够突然,那么依旧能杀的对方措手不及。顺利脱出了战场后,董俷带着人向积石山方向逃逸。可积雪很深,放慢了他们的速度。身后那羌将有带着人紧紧跟随,跑了半柱香的时间,董俷有点不耐烦了。“绿漪,你和董铁带人继续撤退,董召留十个人,随我迎战。”在这个时候,绿漪和董铁即便是有一百个不愿意,也知道军令如山倒。两人喏了一声,带着人继续跑。而董俷横刀立马在雪地,董召带着十名家将在身后列队。羌将越追越近,远远的就看见董俷等人孤零零的立于雪地中。“追,快点给我追上去,抓住他们!”羌将心花怒放,道:这回可以不用死了,抓住他们,说不定还能得到羌王赏识。董俷冷冷一笑,眯起了眼睛。“敌人距离还有多远?”他看得出,身后的家将还是有些紧张,当下大声的询问。董召回答:“一百五十步!”“……现在呢?”“一百步!”“六十步的时候再报!”“主公,敌人据此六十步!”话音未落,董俷猛地双目圆睁,探手从身后抽出一杆投枪掷出。跑在最前面的羌将只看到一道乌光出现,紧跟着胸口被一股巨力带飞了起来,就掉落在雪地上。身后的战马来不及停住,踩着他的身体就过去了。董俷双手连发投枪,十一支投枪带着历啸声飞出,枪无虚发,一枪一条人命。待投枪发完,他一声怒吼。胯下象龙长嘶,风一般的就冲了过去。阔刃刀带出片片雪花,鲜血如雾喷洒,残肢断臂四处飞溅。有运气不好的,给砍下了半个脑袋。脑浆混着鲜血流淌出来,连声叫喊都没有发出。刹那间,就有二十多人倒在了雪地中。雪白的大地上,被鲜血殷红。这时候,董召也带着人冲上来了,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狠杀。追上来的烧当羌兵才有多少?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死伤了一大半。剩下的人一声呐喊,扭头就跑。董俷又追了一里多地,这才勒住了战马,朝着烧当逃兵大声的嘲讽:“回家告诉你们羌王,等着爷爷把你们这些烧当贱种杀光,鄂陵湖是我们的。”“烧当贱种,烧当贱种!”董召明白了董俷的意思,立刻带着人大声的嘲笑。董俷看烧当人已经远走后,抬手示意停止叫喊。他笑道:“这下子,就算是韩遂在,那北宫玉也要费上半天的功夫。走,让他们解释去,我们再去找一个目标。”一行人纵马远去,只留下了一地的死尸。平原远处,起风了……当晚,在河谷准备对白马羌发动袭击的韩遂,听到了粮草被烧,柯吾被杀的消息。他连忙带着人匆匆感到了河床时,粮草都已经成了灰烬。看着一地的狼藉,韩遂不禁咬牙切齿。而不远处,一个烧当将领正抱着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柯吾死尸放声大哭。他厉声吼道:“文约先生,你不是说过这里不会有敌人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是谁杀了小王爷,谁杀了小王爷!”“鄂将军莫着急,这只是个意外。”“意外,一个意外就让小王爷战死,这让我回去如何向老王爷交代?”“鄂将军,此事我自会向老羌王解释,和你无关。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敌人是谁。”韩遂说着,立刻命人找来的幸存的羌兵。“可知道是谁袭击了车队?”“是破羌,是破羌的那些杂种……”羌兵显然也是被吓坏了,歇斯底里的大声吼叫。“破羌?”烧当将领闻听勃然大怒,“果然是那些不讲信用的家伙。我就说过,信不得破羌人。”“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时候,一个汉人打扮的男子催马上前,看着眼前的一幕,笑道:“文约先生,看起来您遇到了麻烦啊。我从益州赶来,原想看文约先生大展身手……没想到,没想到啊……呵呵,呵呵呵。”韩遂脸色阴沉,但似乎不敢和对方翻脸,强笑一声道:“黄先生见笑了,这只是小麻烦,一个误会罢了……你,再把当时的情况说一遍,你怎么知道那是破羌人?”烧当羌兵立刻回答:“是他们说的,也是破羌人的打扮。而且,杀死小王爷的人,自称是北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