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手掌在他脑后,将他的头轻轻压在胸前。没了视线的注视,他扁了扁嘴,眼眶瞬间潮红,却忍着没有出声。“沉舟,是长水镇。”柳重明不光知道是哪里,也知道原因。因为江行之。在注意到曲沉舟之后,自己和江行之都派人去过长水镇,而等到他入仕之后,逐渐步向漩涡的中心,也许渐渐地还会有其他人留心到曲沉舟。毕竟距离曲沉舟卜卦的牌子被摘下,过去了还不到十年。他也曾想过怎么杜绝这颗不定时炸|弹的巨响,却没想到曲沉舟下手更快,做得比他更决绝。若说从前还带有一分怀疑,那他现在彻底相信了眼前这人的确是死而复生,是真正从血与火中走过的人,手上握的人命与姑丈相比,也许只多不少。可看到那微笑的一瞬间,他在毛骨悚然之外,可怖的担忧升到定点,忽然把人狠狠抱在怀里。不知是为了曲沉舟,还是为了这个身体里还魂的亡灵,抑或是在那脆弱的一瞬间,两个人已经真正地合二为一。那个本该看起来嘲讽的笑容,带着厌世的疲惫。像是茕茕孓立了太久,不光忘记了如何向人求救,甚至失去了喊痛喊累的力气。怀里的人没有立刻离开,在他胸前抵了片刻,才像是猛醒,抬起的目光狂乱失神,拼命挣扎着推开他。“放开我!”柳重明的手收紧:“不许逃走,这是规矩!”他们的身体贴在一起,能感受到透过薄衫传来的温度,这温度仿佛一瓢滚油浇在身上,一句“规矩”完全无法让曲沉舟安静下去,甚至因为被束缚住而突然暴怒。“放开!”他仿佛在烈日下暴晒濒死的鱼,:“你给我放手!让我走!”柳重明不肯松手,也知道不能松手,一旦松手,眼前这人便要散成一地碎片。食物曲沉舟在梦里嗅到了香气。“儿已长大……”恍惚中,他反复念着几个字,喉中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哑了几个月,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这辈子就这么哑下去。连管制司为他重加奴痕时,那刺骨钻心的疼痛也只是让他徒劳地张着嘴,呼喊不出,仍然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