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私?我哪里有你们自私!享受家里的一切,锦衣玉食长大,现在只是需要你们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给家族一个体面的继承人,你们就上蹿下跳要死要活,觉得受到了天大的侮辱……真是可笑!”
毕景卿在外面听得要气死了,把程以川的手掐的死紧:“他要不要脸?!明明是他排除异己,打压两个弟弟,还满嘴都是为了他们好!而且这叫小小的牺牲吗?明明是为了他的体面牺牲所有人!他也享受了锦衣玉食,怎么不自己牺牲,把继承权让出来呢?!”
程以川无奈看着自己被掐出淤青的手腕,轻声安抚:“别太激动,气大伤身。”
毕景卿恨不得冲进去把韩敕给手撕了!他担忧的看着韩谨,心想阿谨,你的小脑瓜可一定要灵光一点,别被这贱人给绕进去了!
还好,虽然韩煜被韩敕骂的晕晕乎乎,韩谨却前所未有的清醒——他不像韩煜,十岁后就不曾享受过多少家庭的温暖,自然也不会轻易被韩敕套路。
他端详着韩敕僵硬扭曲的表情,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韩敕,我十岁那年被绑架……是不是和你有关?”
韩敕讥讽的神色忽然僵住,嘴里卡了壳,像一个猝不及防被戳中了要害的机器人。
“那天发生的事情,很多我都不记得了。但我一直想不通,明明是生日宴主角的我,为什么会脱离所有佣人的视线,不声不响的被人绑走。”韩谨步步紧逼,“那几个绑匪很难混入宴会,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一个我很信任的人,引诱我甩开佣人,自己走到守株待兔的绑匪面前。”
“韩敕,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我,但是当年害死我不成,你很遗憾吧?即使我成了一个清醒的疯子,日日夜夜困在东塔楼,你也仍然夜不安枕,非要把我赶出韩家才安心。四年前,你根本不是为了放我自由才让我走的,这些年你做的所有事情,都只是出于私心罢了!”
韩敕神色空白,眼神一瞬间变得狠厉非常。
韩煜震惊的看着韩敕和韩谨,一双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
满堂死寂中,梁莫言做作的抬起手,夸张的啪啪鼓掌,感慨道:“精彩啊,精彩!小韩总果然是人中龙凤,年轻有为!好一盘下了十多年的大棋,诸葛卧龙也不过如此!”
韩敕被他阴阳得脸色发青,气得胸膛不住起伏。
韩谨轻轻笑了,第一次觉得梁莫言这家伙也没那么讨厌。
韩煜已经慌得六神无主:“小弟,你说的是真的?但是怎么可能呢?那时候你只有十岁,大哥为什么要害、害死你呢?”
韩谨摇摇头,刚想说自己不知道,韩敕竟然用沙哑的嗓音先开了口:“因为那时候,爸妈对他的宠爱,远远超过了对我和你。”
韩谨出生的时候,韩陌城和吴美珠已经不再年轻了,为了身体考虑,吴美珠决定不再生育,所以韩谨便成了夫妇二人的最后一个孩子。
作为幺子,韩谨从小就受尽宠爱,他长得漂亮可爱,聪敏乖巧,全家上下都喜欢他疼爱他,就连韩陌城和吴美珠的夫妻关系,都因为这个小儿子升温不少。
韩煜没心没肺,那几年正拍拍屁股在国外潇洒,韩敕则亲眼目睹了这个年幼的小弟一步步成为父母的心头肉,并在日复一日的观察中,渐渐被强烈的危机感淹没。
韩谨快十岁的时候,偶尔一次晚餐,韩陌城无意中提起,让他以后多提携弟弟,说阿谨聪明懂事,未来一定能让韩家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韩敕当时微笑着答应,手上却力道失控,差点把筷子掰断。
那是父亲第一次明确表示,要让除他以外的其他孩子,也接手公司的产业。
看着父亲抱着年幼弟弟玩耍,慈爱微笑的样子,韩敕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韩谨太好了,好到必须要彻底毁掉,才能让他安心。
“的确是我策划了一切。”韩敕坦白的语气平静到让人心惊,“赎金什么的只是幌子,我刻意在绑匪里安插了一个恋童癖,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会死在他的手里。但你居然活下来了。”
得知韩谨被活着救出来的时候,韩敕着实担心了一阵。但随着三名劫匪两死一疯,韩谨也因为巨大的心理创伤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性,险些伤害吴美珠,韩陌城焦头烂额,无心挖掘真相,一切就这么掩埋在了不见天日的角落。
韩谨没死,但也彻底失去了父母的疼爱,韩敕的目的达到,便对他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四年前发觉韩谨的病情渐渐稳定,他才又一次有所行动。
韩谨不再是那个年仅十岁,任人宰割的小男孩,他已经成年,变得筋骨结实身材高大,轻易暗害不得。最稳妥的办法,是将他驱逐。
“如果你留在京城,再也不回来,便不会有后面这些事情。”韩敕道,“这不能怪我,是你自己送上门来。”
韩煜听得毛骨悚然,直觉事情不妙,哆哆嗦嗦的问:“大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些都说出来?”
这应该是韩敕埋藏的最深的秘密,现在他说的越坦然,就越让人害怕。这里这么多人,但凡有一个人把这些事说出去,都足够让他身败名裂。
韩敕微微一笑:“我带来的每一个人都对我忠心耿耿,他们的身家性命都系在我身上,自然不会乱说话。至于你们三个……阿煜,我一向待你不错,只要你懂事些,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以后还是一样待你。”
“那……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