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缥青刚才明明还谈笑如常,此时面上也多了份哀意,盖因伤悲更容易在能共情的人面前流泻。
方继道露出个笑:“不急,裴兄你先去吧,我再坐会儿。”
“嘶——”张鼎运倒抽一口冷气,他虽然隐约察觉到些迹象,却实在没敢往这边想,因为照常来说,即便翠羽能忽然胜七蛟一招,也只是在七蛟压覆下给自己腾出一点呼吸的空间,怎么会几天之间一下天翻地覆?
张鼎运一把抓住裴液袖口:“别开玩笑,你说真的假的?”
齐昭华。
而后少女走到翠羽那边,先把最小的那个抻了出来:“崔笑燕,我们都叫他小燕子。”
前两天翠羽弟子们抵达,她出去和同门住了一晚,回来后发现少年莫名多了这个爱读书的特质。
裴液哑然,倒是张鼎运立刻高声骂出了一句有些耳熟的话:“我操,你他妈的算是没救了!”
——
离开在湖边拉扯的二人,裴液往里去和翠羽一行会合。
“。”张鼎运一时沉默,许久才出了口气,“其实。还好。我们家和七蛟的牵绊,最主要的是湖上的一些生意。而之前有风声说捉月湖今年要动工缩湖,我们就已经开始抽身了——当然,现在眼见这事情办不成,我们已经准备再重新入场了,倒是多亏你消息及时。”
诸人一一见过,两边熟悉了些,十八九人围坐下来。
“张兄。”
张鼎运蹙着眉,点算着这些事情,裴液则将目光挪到了另一位瘦朋友身上。
小胖子早已看了过来,书生却倚在石下,盯着张纸发呆。
“单纯这也罢了,不过恶心恶心人,最重要的是这诗拿出来根本就是要做垫脚石,被踩的!”
一踏上实地,打眼一望,在白沙黄苇之中,一片青碧牢牢抓住了几人目光。那是十六位青衣佩剑之人,正或坐或立于一凉亭之中,朝这边看了过来。
这裴液倒是闻所未闻,皱眉看了方继道一眼。
“张君雪,徐谷张家《斩腰刀》的传人,人非常好,刀术也非常厉害,同样是五生的高手。”
“生意的路子上也有点儿奇怪的感觉”张鼎运看着裴液,“我爹让我打听打听。当然,我知道这消息有人下力气遮蔽,不方便说也没事,你就当不知道——不对,就当我根本没问。”
“怎么了?”裴液笑。
“。”
裴液倒是第一次和这些翠羽弟子们见面,他们男女参半,身段轻灵,人人剑上饰着颜色式样不一的羽毛,手腕都系着一条白带。
捧着书册的裴液听到自己清晰的翻页声时,才意识到场上安静了下来,抬头一环顾,见翠羽诸人都闭口望向场中,于是也顺着看过去,眼眸不禁一张。
“好啊。”李缥青道,“不过得等会了。”
方继道闻言抬起头,两眼是没睡好的样子,勉强打起精神:“啊,裴兄啊真是抱歉,这次诗会我本来说一定要为你写一首好诗的,却实在是没有心神。”
“不必。”裴液牵了他一把,“诗会不是要开了,一起过去呗。”
乡下来的少年生长十七年,实在对女子打扮上的“精致”缺少想象,后来虽然开了些眼界,但或拘于性格,或囿于环境,几位认识的女子也并未展露给他这份特质。
直到上次湖边相见,齐昭华一身繁云清雨般的衣裙和相辅相成的妆容才令他见了世面——原来穿个衣服可以有这么多心思!
而不同于当日的繁花青柳,今日的女子偏于文士打扮,但花费的心思只多不少,像是一抹清雅的云雾,其淡冷清香可以通过眼睛闻到。
见到女子的一瞬间,裴液就和小胖子那句“你他妈算是没救了”产生了深深的共鸣——女子这副风神,实在看不出是被什么“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