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痛苦的。可他再痛苦,也不该留在原地,而是要一面前行,一面接受。
裴野鹤抱着他离开了姚湛空的墓地。
可没有第三个人带着他走出裴野鹤死亡的阴影。他需要独自消化,独自接受,独自面对。
姚湛空给了他躯体,裴野鹤给了他力量,他所要做的,只是往下走。
可他毕竟不如裴野鹤熟练,这双翅膀总也不听他使唤,一个小时的路他折腾了足有三小时,等他跌跌撞撞飞回别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饥饿的肚子传来抗议,巨大的体能消耗也让他眼前发黑。他手脚无力地脱去被雪濡湿的外衣和裤子,拖着虚软的身体走向厨房。
他本想找些零食凑合一顿,可他刚打开冰箱,映入眼帘的就是两排做好的寿司。一排是酱汁鳗鱼,一排是黄桃芙蓉虾,两种都是他爱吃的。
被强行压下的记忆找到了冒头的机会,将裴野鹤做寿司时的片段挖了出来。
在自己的脑海里看别人的记忆,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事情,有点像带上了ar眼镜,低头就能看到那副不属于自己的躯体。
裴野鹤早已计划好今天的一切,所以他做寿司的时候,甚至都没考虑自己的那一份。做好之后,他走到宋磬声身前,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被吻的人正在熟睡,迷迷糊糊睁了下眼睛,看见是他便张开了怀抱,眯着惺忪的睡眼和他温存了一会。
宋磬声依稀记得,那时的自己并没有将这个吻当回事,他只觉得这是无数个冬天里普通的一天,但此时的裴野鹤,却已经做好了和他告别的准备。
又或许,他在布置这间别墅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今天了。
宋磬声没有给自己太多回忆的时间,他截停了思绪,拿着保鲜盒走到餐厅,近乎麻木地咀嚼着食物。
吃不出什么味道,也感受不到饥饿或是饱胀,只有隆起的小腹传来提醒,示意他该停止进食了。
可寿司还有七八个,现在不吃,以后也没有吃的机会了。
宋磬声机械式地往嘴里塞了一个,连吃两个以后,他卸力似地垂下手臂,筷子掉在地上,发出两声清脆的声响。
哪怕理智时刻提醒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他还是会陷入一件又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里。哪怕吃完所有的寿司,用这些东西撑满胃部,除了会让他胃痛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宋磬声没骨头一样靠在椅子上,仿佛所有的支撑都被抽空了。
空荡的大厅似乎还残存着性i爱后的糜i烂,一样的温度,一样的布置,只是少了一个人,就变成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颓然地坐着,胸口的闷痛一阵强过一阵,越忍耐,无法抒发的情绪就在心底积压得越深。
宋磬声抬手抚上心口,轻轻按了按,想让它舒服一点,可是没什么用,它还是难受。
相比心脏,胃更诚实一些,饿了也好,痛了也好,它总能第一时间向大脑传递需求。
涌上的作呕欲打断了宋磬声颓丧的瘫坐,他踉踉跄跄地站起,冲进卫生间,将刚咽下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