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约是我有些过于紧张了。”
没一会儿,迎客娘子款款地从月洞门走过来,有些歉疚地走到贺兰漪和宋少衡面前,犹豫道:“松柏苑那些小?厮并未瞧见李全儿,不过两位放心,李全儿这会儿定然是没有离开我们燕雀楼的,我已经差人四处去找了,想来应该很快就?能寻到他了。”
好似是刚刚从茅房小?解过来的一个胡子拉碴的男子从路边经过,听到了迎客娘子同贺兰漪他们的对话?,他突然停下脚步,走下台阶,朝贺兰漪他们走了过去。
“你们在打听李全儿的下落?”他的目光在贺兰漪脸上流连一瞬,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
他身上的骚臭味一阵阵袭来。
在燕雀楼玩的赌徒大?都是不把?带来的全副身家输光不会离开的,因而吃饭睡觉上茅房都是在燕雀楼内解决,有的甚至可以在楼内待上十几天?,有钱的可以每日洗澡换新衣服,但大?部分赌徒到最后都输成穷光蛋了,所以不洗澡不换衣裳的人也大?有人在。
“这里哪里是你能来的地方,还不快回去,”迎客娘子认出眼前这人,催促道。
贺兰漪鼻子皱了皱,明显因为眼前的男子感?觉到了不适,宋少衡不动声色地上前挡在贺兰漪身侧,冷声问那人,“你知道李全儿的下落?”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脸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宋少衡从袖口里拿出一块金饼扔给他,“说!”
那人接过金饼,拿牙咬了咬,确认是真货,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但他还是不肯言语,只是依旧笑着看向宋少衡。
意思是,还要更多的钱,才能换取
他知道的这个消息。
迎客娘子好心地低声劝宋少衡道:“他们这种人贪心不足蛇吞象,郎君莫要一味纵着他们才好。”
宋少衡也觉得迎客娘子的话?有理,因而他将迎客娘子身后小?厮手里的棍棒借了过来,三两下便将那贪心的赌徒打趴在地上。
当然,宋少衡是不会用手碰到他的。
“李全儿,在,在茅房,”赌徒虽然贪财,但这会儿更惜命,他痛苦地趴在地上,手指向西边,艰难地说道。
迎客娘子闻言,立刻带人引着贺兰漪和宋少衡过去西边茅房。
“你进去,看看李相公是否在里面?”迎客娘子指挥着一个小?厮。
小?厮提着灯进去看了看后,捂着鼻子出来,摇了摇头,“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迎客娘子瞪大?了眼睛,“什么!”
随后她便反应过来,温声道:“或许是李相公已经离开了这里,又或许是刚刚那人是为了钱财在胡说八道。”
她并不愿意因为此事?得罪城主府来的两个人,因而想尽力寻个托词将贺兰漪和宋少衡糊弄过去。
但此时的贺兰漪却已经无?心在听迎客娘子绞尽脑汁寻的借口了,她凝视着南边的楼阁,轻声问,“那是什么地方?”
众人循声看去,迎客娘子不禁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手指向不远处的神阁,“那,那窗户上怎么有个吊着人的影子呐!”
“这下完了,这下完了,”迎客娘子显然比贺兰漪他们更加焦心,带着小?厮便冲了过去,边跑边着急地嘟囔着:“这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蠢货,居然敢闯进那里面去,若是被人知道,被人知道这件事?,我们燕雀楼可还怎么做生意,里面的将军像可不能见血啊,这个狗杂碎!”
她气冲冲地提着裙摆带人冲上神阁最高层,但似乎对见到死?人这件事?并不吃惊。
毕竟燕雀楼这么多年来因为赌输了全副身家想不开自?杀的人多如牛毛,自?缢死?的,投河死?的,服毒死?的,每个月都会有人把?这几种死?法演一遍,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等她等上到神阁的最高层,看见那上吊死?的人后,仍旧是心颤了下,等她的目光移到神龛处供奉的将军像上时,她竟然腿软地扶着门框蹲了下去。
原先摆放在供桌中央的一座小?小?的将军像已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而吊死?在房梁上的人就?是李全儿,他脚下不远处还有翻倒的小?凳,应当是被他借力用白绫挂住脖子后踢翻的。
迎客娘子和其他小?厮立刻联想到了城主府三公子辛亦承被发?怒的神像诅咒死?去的传闻,如今神阁神像被毁,怕是会大?祸临头,他们皆十分惧怕地离开了神阁,去向燕雀楼的主子禀报这件事?。
此时神阁最高层,只剩下贺兰漪、宋少衡和那具已经吊死?的李全儿的尸首。
宋少衡将李全儿的尸首解了下来,放在地上。
贺兰漪依旧是在左手里画了个小?小?的法阵,将其打在李全儿的尸首上,闭上眼睛,凝神喃喃念出法咒,很快,一团黑气就?从李全儿尸首上飘了出来。
贺兰漪瞧见了那团黑气汇聚的人形脖子上挂着的白绫的影子,“他是吊死?的,这没错。”
不过在这团黑气的背后,还有一个小?小?的奇怪的身影,贺兰漪更加聚精会神地感?受着那影子的模样,那团小?小?的黑气逐渐变幻,最后变成了一只有着四只腿,一个头,一只尾巴的模样。
贺兰漪突然睁开眼睛,震惊道:“还有一只猫,好像是,我们来燕雀楼之前见到的那一只。”
她话?音刚落,外面便刮起一阵阴风,正巧就?将房门从外面关上,屋内灯烛俱灭,瞬间陷入黑暗之中,吊在房梁上的白绫随着风飘来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