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腺体的恢复期一般是两年,如果这两年你没有恢复好,腺体可能就无法恢复了。”许其悦听罢,低垂着眼睫没有说话,医生多叫了两声他的名字,他才抬起眼,圆圆的眼眸中弥漫着雾一般的空洞,“但我见不到他了,还是吃药吧。”美国,纽约。海跃集团在美成功上市,预计将通过ipo交易筹集221亿美元资金,交易规模庞大。庆祝晚宴上,气氛欢悦,连一贯高冷的吴宁也露出了笑脸。他不笑是皑皑山上雪,笑便是冰水解封、大地回春。众人见他心情不错,纷纷到他面前敬酒。衣香鬓影,纸醉金迷,吴宁酒量浅,感到头晕,让保镖把自己送回酒店房间。落地窗外繁华都市的光影里,吴宁松了松领带,身后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他打开门,一个修长身材的金发男子站在门外,刚才,他们在宴会上聊得很开心,聊他们共同的学校,聊爱好,聊证券交易委员会里的工作。好像不需要再说什么。轮椅后退,挨到床,金发男子坐在吴宁腿上,缓慢地亲吻他的唇。吻中带有甜酒的味道,oga的气味被干冷的男士香水遮掩,在绵长的吻中释放出来。他解开吴宁的领带,随手扔在地上,然后解衬衣扣子。吴宁结实白皙的胸膛半遮半掩,他的手贴上去,慢慢往下滑。吴宁捏起他的下巴,微蹙着眉,面庞淡淡的忧郁像笼着一层月光。他困惑而认真地问他:“你喜欢我吗?”猎物“喜欢。”“为什么?”金发oga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低着腰,双手扶在吴宁的胸口,讨好地亲吻他下颌。“你很漂亮。”他半阖着眼,着迷说道。衬衣落地,他拉起吴宁一只手,贴近他赤裸的皮肤,将手压在他心脏的位置。然而他松开手,吴宁的手便垂落了下去。金发青年感觉吴宁心不在焉,问:“吴,怎么了?”“我喝醉了。”吴宁眼神清明,清冷冷地直视着坐在他腿上的oga。“我会让你硬起来的。”笑容中透着谄媚,他像滑落的一件衣服,滑落在吴宁脚前,跪在地上,葱白双手触碰吴宁的皮带。吴宁如同一尊石质雕像,半点回应都没有,只冷漠道:“走吧。”oga失落地看着吴宁,“我可以在这里等你酒醒吗?明早你就不醉了。”“我说,我喝醉了。”喝醉这个借口不仅拒绝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而且否定了刚才两人间发生的一切。酒店房门打开又关闭,吴宁独自待在房间里,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领带。酒红色领带上印着暗金色太阳花花纹,许其悦的审美,这条领带大概是许其悦买的,吴宁不确定,他很多衣服都是许其悦买的。浴室,偏冷的温水浇在他背上,冲洗着羊脂玉一般的肌体,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哗哗响。水雾朦胧中,他闭着眼睛仰起脸,面容沉静,嘴唇异常地红润,像刚饮过鲜血。他将自己扔在床上,酒精使他体温升高,大脑晕乎乎的,却睡不着。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睛,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好像母亲抱着她年幼的孩童。「睡吧……弟弟……睡吧……」车祸被判定为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货车司机酒后驾驶,高速撞上了一辆不幸的出租车,灾难中只有一人幸存。警局将车祸现场的私人物品寄给病床上的“卞宁”,尸体已经火化,吴硕海去处理的,没让他跟去。“有想见的朋友吗?爸给你找来。”吴硕海来医院看他。他打开警局的盒子,封存的血腥味跑了出来,仿佛仍然拥有可以流动的温度。他面无表情地将卞宁的护照、身份证等证件放进去,手指碰到脏污的戒指盒,呼吸停滞了一下,他收回手,盒盖紧紧地盖回盒子上,封存这些承载着旧日的物品。“没有。”“身份给你改了,以后你是吴宁。”吴硕海坐在床边想了想,最终逃不过一句俗话,“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你还年轻。”“谢谢爸爸。”“腿恢复得怎么样?疼得厉害吗?”吴宁低垂眼帘,睫毛像敛翅的蝶,阳光照着他苍白的脸,皮肤上软软的绒毛被染成浅金色。他没说疼,也没说不疼,卞宁是习惯于隐忍的性格。吴硕海说:“疼也是好的,神经还在,你的腿肯定能恢复。”很长一段时间,吴宁被困在同一个梦中,回到出车祸的那晚。血液一滴一滴落在他脸上,像计时的刻漏,他努力地睁大眼睛,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黑夜刺瞎了他的眼睛,疼痛是薄如蝉翼的小刀,对这具躯体施以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