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国公府遭难,却叫他又惶恐又喜不自禁,惶恐的是,他怕自己跟容家有这层关系,是不是也会受牵连,高兴的则是,星河总算要倒霉了!那么一个美人,如果被抄家灭族,下场可想而知,到那时候自己恐怕就能够沾一沾……也未可知。这顾家的姨妈给他念叨的也心神不宁,到底是无知浅见,母子两一番商议,就想干脆休了晓雾,这样一来,或许就跟国公府毫无关系了。容晓雾早看出顾云峰这些日子不对头,听说要休妻,不怒反笑。她当即表示可以答应,只有一个条件,自己生的女儿,她要带走。凉七獨家顾云峰自从没把女儿放在眼里,见晓雾只此一个条件,巴不得呢,即刻写了休书。晓雾回到侯府,说的明明白白的,府内皆知这顾家不是东西。本来靖边侯府这边儿,苏夫人是难以按捺这口气的,但当时风雨飘摇的,虽靖边侯并未站队,却也难保意外,加上容霄的事烦心,所以苏夫人也没有理会,只打定主意以后不再跟这家子上门就是了。顾家那里喜气洋洋,即刻准备再择一房贤妻,谁知不多久,星河封后的上谕发了,国公府也丝毫无事,甚至庾约,无罪不说,反而给封了爵。顾家彻底傻眼,再厚着脸皮想吃回头草,也不能够了,连苏夫人也不留情面,特吩咐了门上,顾家的人来一概不见,打出去就是。而京内众人都知道顾家蛇鼠两端贪心不足的小人行径,哪里有好人家的女孩儿嫁给他,非但如此,但凡有点头脸的人家都不肯跟顾家交往。又过一段时间,听闻顾云峰不知在哪里惹了脏病……就不必多说了。容霄回府,谭老夫人跟苏夫人最大的一宗牵念总算落了地。又见容霄——个子比先前长了,也瘦了,而且比先前黑了不少,不过精神气儿反而比先前更长了不少,不再像是之前锦绣纨绔的气质,有了几分武将的轩昂挺拔气概。靖边侯只一个照面,心里暗自赞许,脸上却还是肃然不苟言笑,只难得的没有再说那些训斥之语。两个妇人却管不了许多,看容霄黑瘦了这么些,又是心酸,又是欣慰,上前拥着容霄,抱头痛哭。另一边儿,郡主李栎叶进了宫。上次分别,还是三弟,如今相见,却是皇帝。行礼过后,郡主呈上了小信王的亲笔贺折,道:“先前皇上继位,以及册封皇后大典,信王本想回京参与朝贺,怎奈边关时有小股辽人滋扰,信王若离开,怕无人主持大局。虽然先前已经上奏折表明,但信王心中仍是很过意不去,特让我进京向皇上当面禀明。”李绝扫了眼李重泰的亲笔信:“不用在意这些虚的,是观礼跟朝贺要紧,还是边关要紧,朕跟信王心里都清楚,自也不会怪罪什么。”“多谢皇上。”李栎叶拱手低头。李绝道:“信王一向可好?”“除了伤了的那条腿,时不时地会犯疼,其他都还妥当。”李绝点点头:“你也一路辛苦,这次回京,可多住几日吧。”“这个……”李栎叶看了李绝一眼:“皇上虽是盛情,只怕我仍是要尽快返回的。”“如今你也成了信王的左右手了。”郡主微微低头:“这倒不是,只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免得……稍有不慎,便辜负了父王一辈子的心血。”李绝听见“父王”二字,无声地吁了口气。李栎叶复又说道:“是了,先前母妃回京,一直不得返回,不知情形如何?若是无碍,臣女恳求,这次臣女返回,望皇上恩准让母妃同行。”李绝淡淡道:“这有何难,王太妃先前就要回盛州的,只是路上遇到点麻烦,才又耽搁下来。”郡主听见他口称“王太妃”,连“母妃”都不唤了,心中不悦,可见他答应的很痛快,面上便露出几许笑容:“多谢皇上,对了,待会儿去见过了太上皇跟皇太后,臣女是否可以见见母妃?”“太上皇那边不用过去了,他老人家最近身上不适懒怠见人,改日好了再说吧,”李绝唤了个内侍,吩咐道:“带郡主去见王太妃。”郡主退下,随着那太监一路往后宫而去。将过皇后进宫之时,突然看到好几个内侍跟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迎面跑来,口中叫道:“殿下,殿下您慢些……”小步尾随在后。李栎叶诧异地看着那孩子的眉眼,脱口道:“这是……”内侍道:“郡主殿下,这便是小皇子。”李栎叶瞪着玄佑,望着他酷似李绝的眉眼,心中风驰电掣。正在呆看,那边玄佑已经跑了过来,见她是个女子,又眼生,便站住了,奶声奶气地问:“你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