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怕他进京之后,给皇帝认出来?脑中跟耳畔都隆隆作响,在那瞬间,对于李绝来说,仿佛天塌了一般。燕王不费吹灰之力地将他制住。当时,兵部卢侍郎已然受伤,其他两位因是文官,并未反抗,只给囚禁于房中。李振先礼后兵,冠冕堂皇地对三位说道:“本王得到消息,说是孝安太子之死另有隐情,而别有用心之人也意欲谋害本王……所以才止步不前。”三位大臣瞠目结舌,礼部袁侍郎试着问:“王爷指的别有用心的人是?”李振道:“自然就是信王府的人,哼,皇上被蒙蔽,非但重用,甚至放任李铖御,他跟小信王勾结,意图对本王不利,本王岂能坐以待毙?”三人心惊,虽不能信,但如今燕王一手遮天,指鹿为马,又如何。李振见他们并未反驳,略觉满意,便道:“本王才是跟太子手足情深之人,自然要为太子殿下之死追查到底,主持公道。也不会让皇室血脉,被他人混淆。”终于,兵部卢侍郎忍无可忍:“王爷在说什么?孝安太子之死已经尘埃落定,跟三殿下有何关系?三殿下如今又何在?”李振淡淡道:“他已经被本王关押。”卢侍郎稍微松了口气,又义正词严地说道:“我们是奉皇命而来,王爷羁押钦差,可知是什么罪名?”“住口,”李振怒道:“等本王回京,自然会跟父皇面禀,父皇自然会明白本王的一片苦心。”卢侍郎揶揄:“原来王爷是想清君侧啊,真是个好借口,哦不对……是一片苦心。”燕王动怒,几乎即刻将卢侍郎斩杀,还是心腹人劝说,这才暂时将他关押。礼部的袁侍郎见势不妙,自然不会吃亏,吏部张大人也只能从中附和。唯有一点可惜,之前趁乱时候,跟随李绝的那二十三铁卫,竟然逃之夭夭下落不明了。只是燕王自诩胜券在握,毕竟李绝已经在他手中,还怕那些有勇无谋的士兵吗?料想翻不起波澜,倘若那些人想作乱,正好一网打尽。谁知那些铁卫竟好似泥牛入海了般,一连数日,毫无声息。燕王觉着他们可能已经见势不妙,远远逃走了,便不以为意。更加不再掩饰,大张旗鼓地调兵往京师而行。他只是没想到,本来已经是待宰羔羊的李绝,竟然能够在垂死之际,绝地翻身。按照燕王的想法,他本来要立即杀了李绝的。但李绝在得知身世之后,俨然地万念俱灰,燕王又觉着一切尽在掌握,所以竟不着急要杀他了。直到那天,燕王在见过了京城内的来人后,心血来潮,问起李绝。负责看押的侍卫说,李绝已经几天水米不进,这样下去,就算不去杀他,他自个儿也把自个儿活活饿死了。李振很震惊,没想到李绝竟然会“寻死”,他亲自前去查看。果然,短短数日,先前那个玉人仙童般的小道士,已经憔悴消瘦的极其可怜,原本的纯阳巾都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宽绰的道袍倒像是盖在身上的什么布。燕王先前甚是忌惮李绝,一是因为他跟皇帝长得像,二是怕他威胁自己的位子。如今李绝威胁不到他了,自然也不必过于嫉恨。见李绝这样,竟皱眉道:“你不吃不喝,是想怎么样?真的要寻死吗?”李绝一动不动。燕王向旁边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上前试探,只觉着脉搏微弱,便皱眉道:“王爷,他的情形仿佛不太好。”李振本以为李绝会死在自己手上,没想到竟连动手都省了。“你要真的这么死了,倒也干净,本王也不用背负手足相残的罪名了,”燕王忖度着叹了口气:“你也别怪本王,要怪,就怪……你的出身吧。”看李绝毫无反应,燕王摇头:“你倒是想想看,从小就给赶出信王府,难道真的是因为你伤了人命的原因?三弟啊,信王府上下摆明了是不待见你……就是不知道信王叔他、到底知不知道你不是他亲生的……”说到这里,地上的李绝稍微动了动。燕王盯着他:“我想,信王叔最好不知真相,他英雄豪杰了一生……要是临了知道自己竟然竟受了那种侮辱,只怕死也不能瞑目。”耳畔长长地一声叹息,是李绝。燕王微怔。只听李绝喃喃说了一句,只是听不清。“你说什么?”燕王问。他身边的人靠近了,仔细一听:“回王爷,他说什么临行之前……皇上、亲口说……什么的?”燕王脸色一变,挥手命侍卫退后,他自己上前一步。只见李绝闭着眼睛,因为瘦了,眼睫显得格外浓密而长,轻轻地动了动:“李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