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蓦然想到耶律尧那火烧草原的传闻,笑了笑,才接着道:“又比如,自此之后,大齐国运蒸蒸日上,外战无一败绩,和东燕有一次摩擦,以?飓风卷走港口百艘货船告终,东燕不得?不抽身回去收拾烂摊子。曾祖父给我取号‘昭平’,是希望孙辈灼灼光亮,太平无忧,而非将国祚寄予,无人能承担起‘国运’二字,哪怕是君王。但仍会有人莫名其妙将这些归功于我,很荒谬对不对?我没?有做任何事。”
她?的前九年,都是在歌功颂德声里长大的。
那时候,她?仅能凭借天资聪慧,从直觉上察觉不对。
直到后来——
宣榕抬眸,静静地注视着与她?命运诡异般相通的青年,轻轻道:“所以?,我该做一些事的,对吧?”
一时寂静。远处的练兵声响都仿佛淡去。
耶律尧一语道破:“你在给你背负的声望赎罪。可是,他人的言辞又算什么?他们怎么说是他们的事情——”
“我在学着褒贬不过耳。但肯定没?你做得?好。耶律,你很厉害的。”宣榕双眸微弯,望向遥挂天际的月,时辰已然入了夜半,于是她?下了逐客令,“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昔大人性?子直爽,若是想做什么,和她?知会一声,她?会安排的。”
很委婉地告诉他在人家?地盘上,多少收敛一点。
耶律尧自然懂了,但似是见她?并未责怪,蹬鼻子上脸道:“我想要她?的兵,她?也会给么?”
宣榕失笑:“……那怕是不行。”
耶律尧直起身来,眉梢一扬。
见他拉开了距离,准备离去,宣榕便也起身,一边收拾笔墨纸砚,一边道:“好啦,你有自己?的人马,惦记她?这点兵……”
忽然,她?腕间一软,微不可查地抽了口气,手中蘸墨细毫应声落桌,笔尖在她?腕上划过一道划痕。
宣榕面不改色地接完上句话?:“做什么?哪有你自己?的人好用。”
耶律尧本已转身,闻言脚步一顿,偏头望来:“你手怎么回事?”
宣榕坦然回望:“无事。”
耶律尧仿佛信了,“哦”了一声,踏步向外。
还没?等宣榕暗松口气,他就脚步一转,走了回来,绕过长桌,一言不发?地抬手,抓握住她?的手腕,在内关穴上一按。
宣榕:“嘶……”
耶律尧似笑非笑:“这是没?事?上次居然没?发?现,你手腕持笔过多,很是劳损。平日书信来往、处理?事务,怎么不找人代笔。”
宣榕:“……”
一提到上次,她?脸色精彩起来。
近在咫尺,余光里,耶律尧唇薄而红。
很像志怪话?本里,夜深人静时才显露踪迹的妖。
宣榕无可奈何地闭眼,觉得?自己?很有点像那些怕被妖孽勾魂的书生,窝囊得?很,不由恼怒道:“……耶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