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放置笔墨纸砚的书案,耶律尧手按漆桌,
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眸光随着灯火闪烁,注视着她?。半晌,笑吟吟道:“只是对我不好吗?那绒花儿,你羞恼个什么?”
宣榕动?作?一顿,轻抬长睫。
她?与他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对视,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苗头,但很遗憾,青年那种好奇严丝合缝。
他仿佛不问清楚不罢休。
“……是说……作?见不得?光的情人粗鄙说辞。”宣榕败下阵来,含糊快速地解释完毕,捂脸长叹,“耶律,你快恢复记忆吧。”
她?垂首时,肩脖勾勒出?优美流畅的弧线。让人想起高贵优雅的天鹅,秋日清晨的寒霜,或是早春枝头的白雪。
未干透的发?髻挽得?并不严实,几缕乌色散在雪里。
被夜风吹拂轻动?。
尘埃不染。
耶律尧眉心一跳,不动?声色撇过头。
不打算坦白他确实恢复了最?近的一段记忆。
比如三年前,在望都谨慎克制的数月。
因为由近及远地想起过往,很容易不知因,但窥果,他有点混乱——
也愈发?好奇二人早年经历,不由道:“可你都不和我说太多以?前的事儿,让我如何恢复?你曾经救过昔咏,那我在望都为质时,你救过我吗?”
“……并未。”宣榕本意是想不提痛苦经历,因此,再开口时声音温和,“你不需要我救你,耶律,你一个人也能走过刀山火海的。”
耶律尧似是微微一怔,静默片刻,宣榕听到他极低地道:“那你至少帮过我,对吧?否则,我不会对你心生亲近。”
宣榕歉愧地笑道:“我曾经想过要帮你。但……或许弄巧成拙,帮了倒忙,惹过你不快。”
她?将为昔咏作?的那幅画,用干净的宣纸盖住,在夜色里说道:“后来我也经历过一些事,逐渐想明白了。很多时候,人这一生这条路,大抵是要靠自己?走下去的。哪怕是亲朋,也不能感同身受。”
耶律尧问她?:“那你是一个人走下去的吗?”
许是夜风太过轻柔。
又或许是与耶律尧相识十?余载,历经同年少年和成年。
再或许是他如今失忆,几近空白,没?有在世俗里归束过的苦痛。
宣榕微微一顿,终是轻叹回首二十?年:“他们赞我是祥瑞呢,耶律。我不知道你懂不懂这两字的分量。祥——瑞——”
她?唇齿一张一合,吐出?这两个呢喃一般的字。
又道:“自我出?生伊始,种种说法广为流传。什么都能成为佐证。比如酷暑燥热,京中莲花五月便开,月末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