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阿蕴,他把多年的循途守辙毁于一旦,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宠妾灭妻会出现在他的身上。可事事不能全如他所想所料,陛下假意对他看重,欲把公主下嫁于他,好对他加以牵制,待他尚公主后,朝堂上的一些大事,他可就不能多加插手,这般也就等同于截断了太子殿下的左右手。等赐婚的旨意下来后,对策姑且还无,可见得二皇子一派蠢蠢欲动,皇帝似是病入膏肓,不过是强弩之末,便知道太子殿下的机会也就来了。他所要尚的公主,是二皇子同母的亲皇妹,陛下明知道他是太子一派的臣子,偏偏还是把其掌上明珠下嫁于他,是何之心,他与太子早已猜透。正因此,不仅太子不会允他娶了那公主,顾虑太多的他,也不可能会遵其赐婚旨意。抗旨定是不成的,可此事也还急不来,这一日未到婚期,便还有扭转的余地。偏生得母亲看不透时局,想为他铲除前路的阻碍,朝堂之上,诸事繁多,云谲波诡,那段时日,他没有顾念到府上之事,也就不知道那嚣张跋扈的公主,还没进他成国公府的大门,便已对他后院之事,横加干涉。她对母亲旁敲侧击,母亲没想着要去拏捏阿蕴,却出其不意,不过问于他,便随意取了阿蕴的性命。等他回到府上,也没人把阿蕴的事告知于他,他在书房处理着一些公务之时,心一直无法静下来,而后想起晨时在朝堂之上,有那么一刻,心好似顿了一下,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起来,便坐立不安,总觉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待他从前院往后院中去时,在回廊处,听得府上的丫鬟闲话:“世子爷院中的那位,今早被夫人处置了,说是直接给埋到荒外去了,说来也是可怜,在世子身侧伺候了那么久,不见世子给她一个名分,如今被夫人给任意处置了,死之前也只是区区一个通房的身份。”“当年夫人为世子挑选通房,好在夫人看不上我,不然也不过就是她那下场。”成言听着这两个丫鬟的对话,顿住了步子,阿蕴被母亲给处置了?还不等他深想,那两个丫鬟便从不远处看到了他,霎时大惊,一路小跑了过来,跪在成言的脚边,口中求着:“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她们在背地里讲着主子的私事,还被世子给听到,若是世子要追究的话,她们怕是要被发卖了。“我院中的人,怎么了,你们方才所言,究竟是怎么回事?”成言察觉到眼前发昏,脚下已是要站不稳了,扶着回廊的红柱,低声的问着。“世子不知道?难道夫人所做的,不是世子您示意的吗?”其中一个丫鬟没想太多,直接把话从嘴中说出,说完之后便捂住自己的嘴,害怕极了,她怎么敢这般去冒犯世子。成言似有所想,已然快要按耐不住胸间的疼痛,眉目肃然,语气中带着怒意,说道:“我应该知道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两个丫鬟吓得抖了一抖,方才没回话的那个丫鬟颤着身子,说道:“阿蕴姑娘,被夫人处置了,尸体被人包着,埋到城外去了。”说完后,直接俯下身子,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都不敢抬头看向世子。置若罔闻那丫鬟的话音刚落,成言便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嗡嗡作响,周围的一切好似化作了虚无,他晃了晃脑袋,可胸口的疼痛在提醒着他,他方才所听到的噩耗正攥着他的心,一下又一下,快要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方才听到丫鬟的闲话,心就已经疼极了,忍不住去想着,那话可能是他一时听岔了而已,可待他亲口问出,而后得到了确切的回禀,全身上下的血液就好似凝固了一番,让他感到刺骨的冰冷。成言不顾心间的疼痛,身子的发僵,猛的把脚抬了起来,直接把那两个丫鬟,一一踹倒在地,悲切愤怒在这一刻直涌而上,厉声怒喊:“混账,谁准你们嚼舌根,诅咒阿蕴。”“世子息怒,世子息怒。”两个丫鬟一下子被成言踹倒了,好在成言因浑身的痛楚,甚是乏力,以至于那脚踹过来的力,落在她们身上,也只是让她们东倒西歪地摔在了地上,未伤及到实处。可听着世子的怒骂,她们害怕极了,唯恐世子怒极之下重责,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俯着身子,不停地磕头。两人还没等到世子开口论罪,只听得“砰”的一声,在她们眼前的人骤不及防地往后仰了过去,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这猛然砸地的声音,把二人吓得忽地便抬起了头。而后见世子倒在了地上,两人颤颤巍巍对视了一眼,一齐上前,这才发觉到世子倒在了地上,紧阖着双眸,已是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