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车?座位不多。”钱花在刀刃上,学校只联系了一辆16座的中巴车,剩下的几个学生和教练坐甘岁山自己的轿车。“那怎么办?”“时间还早,你们坐公交车去吧。”甘岁山一挥手,让他们自己解决。“别啊。”那教练赶忙拉住他的手,带到一边小声说:“其他人也就算了,都是大老爷们,我们那有个学生生理期痛经,还有个学生前段时间崴脚了,肿可高,你帮帮忙,想想办法,腾俩位置。”甘岁山嘴动了动,有点犹豫。那教练加把劲:“搞物竞的女生本来就少,还是特殊情况,你不关照关照?再说了,你总不能看他们一个痛经一个残疾,在这大周六的高峰期去挤公交吧?”“……自己打车?”“我看你也就这样了。”那教练甩掉他的手。甘岁山又犹豫了,“那要不……”那教练抢先说:“你们班那么多男生,随便找两个换掉就成。”“我去问问。”甘岁山回去,在头顶拍拍手,把班里人都召集过来,“其他学校联系的车来不了了,有两位学生身体不舒服来借座位,有没有同学愿意让出来?”人群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但始终没人举手站出来。马上就要考试了,谁不想坐现成的座保存精力。甘岁山扫一遍,“有没有人?没有的话我就和他们说了。”这回有人出声了。周秋白和徐艺秋讨论完,举手说:“教练,我们让出来。”甘岁山点点头,“周秋白可以。”视线落到徐艺秋身上,蹙眉,“徐艺秋……”他话还没说完,后面急促一声,“还有我!”甘岁山眉头放心地舒展了,欣慰笑着:“可以,羊奶真和周秋白你们俩让出来,徐艺秋就算了,你坐我们的车。”羊奶真傻眼。他是因为徐艺秋才举手的,她不让了,他还让个球啊。徐艺秋手放下来,“教练,我和周秋白让吧,我本来就打算跟你说坐公交车走的。我晕车,顾忌一会儿考试没吃晕车药,坐我们的车该难受了。”“那好,那你们俩让出来。”甘岁山妥协,问她,“知不知道坐哪辆公交车去?”“知道。”徐艺秋点头,她早上已经问过宾馆老板了,就是一直在等周秋白吃完早饭过来,才没来得及去和甘岁山说。甘岁山招呼其他人上车,找刚才那教练,让他把学生带过来。又找元洲三高的李教练,让他陪着徐艺秋和周秋白一块去。羊奶真站在车门口没上车,看周秋白和徐艺秋背着书包往街口走,甘岁山也安排完,去自己的小轿车。他着急跑过去喊住他,“教练,我也想坐公交车?”“为什么?有自己的车干嘛不坐?”甘岁山奇怪看他,“你也晕车?”“……啊对,我也晕车,我和周秋白一块坐公交车去了啊。”羊奶真摸着喉咙吞咽装晕车反胃,找到借口,扔下话,书包一甩大步跑走。甘岁山喊都喊不回来,最后只能叮嘱:“听李教练的话——”“知道了——”周秋白徐艺秋和李教练往公交站走,忽然听见后面有重重的脚步声,转头,羊奶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徐艺秋看一眼,没什么情绪地转过头来,无视得彻底。周秋白问他:“你怎么过来了?”“我也晕车啊。”羊奶真走到李教练旁边,“教练,甘教练让我跟着你。”“行,人多互相有个照应,一会儿上去找个有窗户的位坐。”李教练大学毕业没几年,年轻,和这帮学生关系不错,摸摸他的头,揶揄,“怎么没听你说过晕车?”“没事儿说这个干嘛。”他怕露馅,搪塞过去。正好到公交站,瞅着站牌上的数字问:“我们坐哪一路?”没人搭理他,一回头,他们仨已经站公交车门口准备上车了,李教练见他没过来,正朝他招手,“愣着干嘛?快过来啊。”“哦哦哦。”羊奶真跑着挤上车,投币,跟着广播声往后走。车上几乎满员,徐艺秋和周秋白坐在最后一排窗边,周秋白好心在自己旁边给他占了个位置,他赶紧过去坐下,别别扭扭地跟他说谢谢。周秋白稀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又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他哼哼,不再搭理。大早上,有赶时间的在车里吃韭菜馅、肉馅的包子,还有人吃鸡蛋喝粥,各种味道和声音混杂,徐艺秋打开窗户,面朝外,呼吸外面清凉的晨风。公交车一走一停,周秋白看资料书看得眼花,装回书包里,百无聊赖地靠到座背上,观察车内乘客的百态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