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宁走到大营里,军士们几乎都认识她,见她今日打扮不同,还夸了起来,一个个地方口音说着,“女官今日又漂亮了些!”四周传来一阵笑声。
晚宁一面往主帐走,一面笑着应他们,“我哪日不漂亮,你告诉我!”
顾言克制着自己的脸色,伸手揽过她的腰肢,推着她往大帐里走,大声喝道:“该干嘛干嘛去!”
军士们愣了一瞬,赶紧拿起自己的兵器,练武的练武,收拾的收拾。
顾言把晚宁推回营帐里便松开了手,晚宁转过身发现他看着地面,脸上的表情像结了一层冰,生人勿近。
他只要一压火气,便就是这动作,晚宁都看习惯了,还好,她不是生人。
她抓着他的手臂晃了晃,好让他回回神,等他看向自己,晚宁一把抓住机会,赶紧哄起来,“我夫君真是太好看了,连生气都好看。”
“你才好看,你好看得谁都想咬一口。”顾言不高兴,这要是外面的浮浪男子,怕是早已满地找牙,可这些按律召来军士是正经军籍,随意责罚只会乱了军心。
晚宁思索了一下,这男人年少时便盯上了她,是早已把她划归自己所有,难免习惯性的小气,可军中还有要事,怎能尽想着吃醋?
“夫君~”她娇嗔起来,抱着他的胳膊前后摇着,“妾身可早已许你一人了啊。”而后忽然立起了身子,“顾统领在军中不务正事,本官可就要军法处置了。”自是逗他玩儿的。
顾言被她这一惊一乍的逗笑了,可他就是满心都是她,江山万民,都不及她一人,“是,监军大人,属下这就去办正事。”他深吸了口气,回了回神,拱手拜下,抬起眼望了她片刻,转身走了出去。
天武军如今丝毫不敢懈怠,尤其是顾言找他们,卫戍营的校尉领着五百人半跑着赶到了军营,“属下来迟,侯爷有何吩咐?”
“留二十人跟着我,剩余的分到各营把他们召集起来,站好队列,有一个乱动的,八十军棍。”
那校尉应了声是,转身开始分派人手,五百卫戍禁军迅速分成了八支队伍奔向大军各营,留了二十人,岿然不动的立在原地,等着顾言的指令。
顾言回到帐中,晚宁给他递了碗温茶,“我们赶快办好事情,然后去街上逛逛,可好?”
“好,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是现在你要去帮忙了,卫戍营的兵也是京籍,军户所出,大概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顾言把茶碗接到手里,话语中带着愧疚,他总觉得阿宁不该这样替自己忙活。
晚宁却是乐意得很,她觉得总比在宫里与宫娥们扯闲话有意思,摆出一副老官儿的严肃,压着嗓子说道:“那便让本官来调教一下吧。”说着便往门外走,故意摇着步子,马尾在身后左右甩动。
顾言看她稀奇古怪的模样已经没了脾气,默默跟在她后面,想着免得有人欺负她。
晚宁先去了龙骑卫那里,这是打头阵的先锋镖骑,除了身强力壮,还需行动敏捷,必须乘马疾驰还能弯弓射敌,需能各向回旋,跳越攀登,疾冲追逐,最重要的是需有以少胜多的魄力,这是先锋精锐,不可有懦夫。
“今日本官来摘选你们之中的领头人,人人皆有机会,每人去领一把弓,五十支裹好的箭,把你们的银枪背好,还有钢刀别忘了,扛不动的自动下来,别伤着自己,觉得自己可以的便引马去外面。校场里每个卫戍军士身后站六十人,两队一组,轮换制,直到剩下三人为止。鼓声为号,有多快跑多快,中箭的自己下马,到卫戍军士那里划掉自己的名字,谎报者,军法处置。”
都是小地方新纳的军户,一人入军,全家免除赋税,必然个个都不想服输,有些个扛不动的也在硬扛,几乎连马都翻不上去,晚宁也毫不怜悯,手一指,厉声喝道:“你们几个快被压死的给我下来,等着重新安排。”
顾言看着她凶悍的模样像是在吃新口味的小菜,有趣的很,没什么意见,默默跟着。
接着,他们发现射升营的军士们自己拎着弓等着,似是知道有事,见晚宁过去,一个身型彪硕,满目凶悍的军士便上前用方言问了起来,“你一个女官要管我们,先比一比再说。”顾言没听明白,只是随时准备取他性命,一旁卫戍营的军士上前回报,属实管不住几千人的意愿。
本是让整个营一块儿拎起弓箭,想吓唬小女子,谁知晚宁盯着他,走到放置弓弩的架子边上,看到不用看,随手拿了一把,走到他面前晃了晃,“你是说这个?”毫不露怯。
见晚宁非但不怕,眼神里似乎还带着稳稳当当的挑衅,这军士有些羞恼,伸直了脖子向下睨着晚宁,“是,敢吗?”
顾言笑了,晚宁的射术,怕是这营里任何一个都比不上,这军士以下犯上,倒是可以算算账。
晚宁俏丽的一笑,故意掐起声音,回答的清脆悦耳,“好啊。”
此时鹰鹫盘旋于空,晚宁手一指,“射它如何?”还没等那军士反应,晚宁挑起了铁箭,搭在弓弦上,“给你瞄的时间。”
那军士见状,连忙架起了箭,瞄了好一会儿,始终不知该不该放,他根本没见过鹰鹫。
晚宁趁机看向顾言,笑得开心,而后她转头摆了一下手里的位置,弓拉得咔咔作响,喊道:“瞄太久了,你已经死了。”话音落下,箭矢破空而起,鹰鹫在一瞬之后被一只箭矢微微顶起,而后直直坠了下去,落在了大营外面的野地中。
顾言意料之中,默默转身吩咐了一个卫戍军士出去捡回来,而后走到这领头违抗军令的射升军士面前,低声道:“违抗军令,以下犯上,听懂了,就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