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统一组织的体检基本一上午就结束了。因有血常规检查,早上要抽血,所有学生前一天晚上十点之后都不能吃东西。孟以南一直饿肚子到十一点多,从教学楼走出来,觉得阳光晃得刺眼。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拿出手机调高亮度,分别跟穆湛西和付运说已经做好检查,正在操场的角落。穆湛西那边没动静,付运先回复,发了好多哭脸,告诉孟以南自己还没排到,前面有十几个人,让孟以南不要等他了,先去吃饭。又问孟以南检查结果好不好,有没有说为什么还不分化。孟以南就回复说没事,医生说很正常,安慰付运应该很快会结束,等下带零食给他。等从付运的小窗口退出,孟以南才看到穆湛西的回复。穆湛西说还在谈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用手机的,说最多十分钟就能出来。孟以南就回复“好”,又说“我到你们楼下了,树旁边”。树荫下的温度要低一些,孟以南站进来就感到凉意,不过并不冷,手臂的皮肤摸上去凉凉滑滑的,他还挺喜欢这个温度。他站的地方离楼门口不远,进进出出的人都能看到,因此没有再拿出手机。孟以南一直没分化,分班在oga更多的班级里,跟穆湛西所在的alpha班级在不同的教学楼里。孟以南每次过来找他,都要走过小半个操场。不过说起来,孟以南上高一这么久,第二学期也过半,真正跟穆湛西在学校里见面的次数却不算太多。高一高三的课程不重合,alpha很少跟oga人数多的班接触,唯一能碰面的机会在每个奇数周的周三。因为只有奇数周的下午第一节课需要去实验教室上课,而实验教室就在穆湛西他们班楼下那层。在孟以南的记忆中,每个周三午休结束,阳光都亮得刺眼。他听着打铃声从桌上爬起来,刚开始还有些混沌的困意,呆呆看拉起的窗帘随窗口的风起起落落,像无声的海浪。窗帘扬起,阳光落在手臂上会有些微的烫。午休之后,班里有人喊着这节去实验教室,催大家拿上课本赶紧过去,孟以南清醒一些也走在同学们身后,跟着一起转移去要上课的教室。等他们到楼下,操场上好像总是有人在打球,发出嘈杂但有活力的声音,和刺目的、微烫的阳光成为记忆中固定的场景。然后孟以南就会抱着书,漫不经心地在操场上看,找想要看到的人。他每次来这边上课,穆湛西都一定会在午休之后下楼,在操场的某处等他。有时候孟以南找到他,有时候孟以南找不到。找不到的时候,孟以南就会很失落。因为从操场到教室,也就上三层楼而已,穆湛西不来就要下一周才能碰到了——尽管每天都会回同一个家,但在学校中见面的感觉总是不同的。不过孟以南基本没有等不到穆湛西的时候。他刚失落地低下头,可能就会有一瓶凝着水珠的冰镇饮料从后面贴上他的脸颊,要是孟以南惊喜地转过头,就会看到穆湛西一手插兜,一手拿着饮料站在他身后。穆湛西会问他想不想喝,不过孟以南说喝,穆湛西也不会把饮料给他,而是告诉他冰镇的很冷,孟以南不能喝这么冰的东西,要是真的想要,那这节课下了之后再给他。他们站在操场上很显眼,有时会有路过的同学看来。孟以南就会说要上课,然后率先往前走。穆湛西会跟在身后,好像不认识、又不可能不认识地跟上来,时前时后,走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对于穆湛西的饮料,孟以南从来不会说不要,不管买什么都喜欢。穆湛西就每次都站在三楼走廊的尽头等他下课,把经过一节课已经不再冰冷的饮料给他。这样看上去非常麻烦,而且孟以南的课间很短暂,要从这栋楼到那栋楼,偶尔拖几分钟堂就更是紧张。每每这种时候,穆湛西跟孟以南的交流就很少,仅仅是拿一下饮料,也没有更多的接触。不过穆湛西不知道是不是不怕麻烦,总是会去,并且若无其事跟着孟以南下楼,送他到操场再分开。在小卖铺买饮料,也只会买孟以南不能直接喝的非常冰的饮料,对存货充足的常温饮品视而不见。……孟以南有时候觉得时间很慢,有时候觉得时光飞逝。他的高一学习丰富充实,偶尔也会觉得难熬,上课枯燥时想着这节课什么时候可以结束,一天过完了就想怎么明天还有那么多课……但现在再回首就好像只过了那么一瞬间。那么,对穆湛西来说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