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洲笑了一下,孩子们最近痴迷熊猫。不过,他还是看贺云舒更多些。她把方太太扶起来后,拉着她说话。大约是这两日的日常来往,以后后面的行程安排。偶尔,方涵也能插上几句话。说得没几分钟,方太太点头,仰头对着高声道,“方洲,你下来。”方洲不知从何而起的兴奋,期待,以及畏惧。这段时间,每次贺云舒来接送孩子,都是方太太交接的。其实,他在家,也远远地看着,迈不出靠近她的脚,也开不了和她说话的口。仿佛一个小孩子,不敢面对自己犯下的错。“下来!”方太太还在喊,“云舒有事要说。”方洲拉了拉有点皱的衣服,做出不紧不慢的样子下楼,想让两个多月来的需要手机响的时候,贺云舒在过路口。现在各种传销电话多如牛毛,不是推销别墅和精装公寓楼盘,就是问姐有没有资金需求。大概是她银行账户里钱还算有点,常有人推销做黄金投资,每次她都想问银行经理,客户信息安全为何物?她便没接电话,若对方当真有急事找,必定会再打。果然,一路安静,再无人打扰。到家后,她将车停好,去对面的超市买了好几个大的便利袋。摸手机出来付款,发现居然是方洲的未接来电。有点奇怪了。最近一段时间,方洲避她十分明显。接娃的时候是幺姨,送娃回去的时候是方太太。偶尔他在,也是站得远远的,一副不想见的模样。贺云舒理解他。一个男人,从离婚开始就被否定,试图挽回示好又被扒皮抽筋,尊严完全丧失后还能保持理智不在娃身上做文章,真不是个坏人。所以,她从不主动联系他或骚扰他,尽量令他感觉不到她的存在。譬如今天,她和方太太交待了后面几个月的安排,方太太说最好和方洲面谈一下。明明见他在楼上,结果等了好几分钟却不见人下楼。她估摸着他真不想见她,就很识趣地离开了。何必为难自己又为难别人?可令人疑惑的是,他又何必打电话来?贺云舒嘀咕着回家,钥匙还没摸出来,就见方洲的大高个伫在自家门口。他人高,老小区的楼层低,稍一伸手就能碰得到门框。因此,他一手撑着门头,一手去弄门顶上隐藏的摄像头。她脚步缓了,用力清了清嗓子。方洲僵了一下。他担心贺云舒误会,什么也没顾上就开车追出来。然速度再快,出小区门依然不见了贺云舒的车影子。无法,只好按照最保守的估计,直扑她家。可紧赶慢赶着来,连敲了好几分钟门也没动静。以为是被彻底厌弃,正在懊恼着要不要再打电话的时候,听见了她的声音。方洲缓缓转身,对上她惊疑的脸,稍微有点尴尬。仿佛是为了解释,他指着摄像头道,“没想到你安装了这个。我刚敲门了,门没开,以为你在家,所以……”这么说好像又不太对,显得贺云舒故意不开门一样。他马上改口,“我等你回家,就说个事。”贺云舒扯了下嘴角,不知道是讥诮还是嘲讽。方洲更懊恼了,直觉现在的自己连十五六岁的时候也比不上。贺云舒没功夫管他情绪,上两级台阶道,“那是监控。刚搬来的时候,上下楼的阿姨说有个陌生男人盯这儿一整夜,不知道是寻仇还是做标记的小偷,烟头烟灰铺满地,还到处是脚印。她挺害怕,找了辖区民警来看。警察说本小区没监控,建议咱们自己装。所以,就想办法弄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