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贺云舒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阳光将她照得闪亮。“我爱你们。”方洲再受不了了,一把将手机砸在地上,屏幕碎成了蛛网。当年,主动权明明在他手里。相亲的时候,贺云舒一见他就两眼发光;每一次约会,她都对他笑得很甜。也许这世上有最好的演员,可肢体语言是无法欺骗的,他百分百确定她爱他。约会几个月后,他主动提出了订婚和结婚。方太太问,“会不会太早?”不会,继续约会也是浪费时间。贺云舒无论哪一点都很合适,特别是无条件爱他。贤妻良母是他的基本要求,若在此基础上还有爱,自然是更好。一个家庭,共识是根基,但感情则是更高的和谐,他要的始终是一个有爱的婚姻。唯一有点介意的,是贺云舒在钱上面的坚持和计较。约会的时候,她必要承担三分之一的费用,婚礼的时候,也尽力包了一些小的开销。他觉得很没必要,既然即将成为一个家庭,何必在钱上分那么清楚?方家本身就是有钱的人家,故意撇清是为了显得不图钱还是刻意呢?一开始,他是有点好笑;可结婚后,她还依然故我,他就有些小小的不痛快;人一旦不痛快,可又找不出错处,就会觉得哪儿都不对。他不明白,她既因爱他而弯了腰,愿意为了他做一个贤妻,更心甘情愿为他受生育之苦,怎么就连一句索求的软话都说不出来呢?忍不住就冷眼旁观起来,贺云舒不要他的钱,那就试试能挺多久?逐渐的,她的笑少了,偶尔会对他说,“我好像有点累。”方洲就会想,有什么累呢?何人活着不累?你不过是和自己过不去。那些负面的情绪,不都该自己消化么?贺云舒就看着他苦笑摇头,再也没说过。那些药——方洲心如刀扎,无神地看着地上的手机,又伸手捡起来。他要么就信她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伙同她的家人从十多年前开始策划这个婚姻的谎言。要么,彻底接受贺云舒嫁给他只是爱,离开他只是被折磨到不爱。他宁愿她是个坏女人,也不愿她不爱。可她喜欢上了别的男人,他不知道应该继续爱她还是恨她。方洲红着眼睛打开手机,还能用,翟智诚的那些照片翻拍后存在手机里。其中有一张拍到了贺云舒家的阳台,她端了什么东西和魏宇并排站着。可那角度奇怪,似乎被强行扭曲过。他盯着看了许久,下楼,绕着楼转一圈,在每个点停留着去拍,想拍出一张类似的角度来,可惜都不对。最后恍然,这张照片应该是从室内拍摄,但为了避免泄露拍摄者的位置信息只剪切了一部分进行镜像冲印。那么,谁能从室内拍到照片?谁能接触到翟智诚?谁又巴不得他和贺云舒闹得天翻地覆?方洲脑子里蹦出关浩的名字。他调出赵叔的号码,刚要发短信,却立刻顿住。既然关浩有问题,那么简东呢?赵舍呢?他眯了眯眼睛,还有翟智诚——所有人,全部都要万劫不复。夜色渐沉。方洲算尽一切。他知道自己该走了,等待是一件可笑又愚蠢的事,可心却非逼着等出一个结果来。因为只有趟过这无尽的地狱河,才能走到自己的生门。于是,他一直等到了次日凌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一切砸碎在晨光中。不方便贺云舒和魏宇确定恋爱关系后,整个人年轻几岁的感觉。庄勤不要脸地问,身体上的吗?她骂一句,精神上的。人分内外,年龄也□□体和心理。当外界环境紧张不安的时候,精神会被强迫着撑出一副成年人的模样,以应对各种突发;可当世界变得安全有爱,那个成年人就会逐渐缩回去,变成小孩子的模样,信任一切。魏宇有一种能力,能让贺云舒快速地放松下来,并且感觉到安全。她看见他就开心,什么都可以跟他说,偶尔性子急了冲几句也不必担心他生气。他总是说,“你急什么呢?”她也不知自己急什么,就是怕失败而已。想想也好笑,是呢,在急什么呢?既然打定了主意好好享受独身生活,那还有什么可失败的呢?越是这样,她越信任他,越愿意在他面前嬉笑怒骂。有时候理智回潮,问,“魏宇,你没觉得我现在不一样啊?刚是不是笑得太大声了?嘴张太大了吗?牙齿露出来,可就不好看了啊。”“没有,笑就是好事。若笑之前考虑能不能笑得好看,那个高兴劲得减半了吧?再一个,你怎么都是好看的。”他真心诚意,仿佛在说天上太阳是圆形的这种百分百的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