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看来,怕是否决的为时过早。
连在市井中谋生的染坊掌柜都是漏网的罪臣之女。
那景安又为何不能有另外一个不能被外人道的身份?
他心头渐渐起了一层阴霾,像是波涛拍案那般浮起一层泡沫,随后浪花越来越大,浮沫也越涌越多。
“他是谁……王爷真的想知道么?”
一道弧线闪过,沈荠忽然闷哼一声。
火辣辣的疼蔓延全身,是一种带着酸,又带着辣的滋味,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根以铁为骨外披银丝的鞭子从她视线中一闪而过,牢牢握在叶亭贞的手中。
这种鞭子,外表纤细,但用它的人若使了十乘成十的力气,能将一块完好的砖石劈裂。
“若是不说,这牢狱中可有上百种刑罚,不知你能撑的过多少种?”
沈荠疼的沁出冷汗,单薄的囚服很快黏在身体上,显得愈发瘦弱。
她轻笑一声。
“景安本与我并不相干,左不过是我贪财好色将其留在身边罢了,利用其为我卖命,好将你们一个个刽子手全部绳之以法。”
“利用?”
叶亭贞戏谑道,“当日他能为了你拒绝了娶叶亭菡,你仅仅是利用?”
“是啊,你不是也能利用苏芷云牵制住苏直,我区区利用一个景安,应该不算什么罢?”
“沈荠,你放肆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已经不太在意旁人如何评说,毕竟这里将是沈荠的坟墓。
夜将明(七)
“毕竟我都要死了,不是么?那王爷不妨让我猜猜当年你们为何要置我父亲死罪?”
“好,本王允了。”
叶亭贞将手背在身后,看她的表情如看小猫小狗一般。
一只被暴雨淋湿的鸟儿,无论如何也是飞不起来的。
沈荠面色苍白却依然强撑着笑意,额前碎发已被汗水打湿,一阵阵的疼痛还在往身体里钻。
“五年前,不,应该是六年前,父亲身为太师,有教导太子之责,因而少不得常住皇宫。你与那时的苏贵妃情意缱绻,即使一个权臣,一个宠妃,你们也依然保持着联系。那时你军功赫赫,击退外敌,先帝很是倚重。而苏贵妃诞下二皇子不久,在恭谨守礼的皇后面前很是得先帝宠爱,一时间你们二人风头无两,毕竟没有能联想到你们二人的关系。本以为你们会如此秘密的携手一生,只可惜此事正巧被父亲撞见。”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因为不想在叶亭贞面前露怯,沈荠艰难的吞咽了下。
怪不得那个炎热的六月沈严自从皇宫回府,神色晦暗,她彼时天真,不懂这种神情是什么意思。
再后来一队御林军奉旨而来,从沈严书房中搜到通敌叛国的信件,信中所写皆是与北戎多年来往,竟然长达十几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