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熟悉的味道,她一阵钝痛,这种感觉比挖肝挖肺还要痛苦。
他的怀抱不再温暖,却无比安心。
但从此以后,他的怀抱片刻也不再属于她。
“阿荠,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听着。此番我是要假借征战之名去边境,寻到谢瑾瑜与其汇合,找到谢家军残部共同击退北戎。若还能活着便率部打到汴京,取叶亭贞性命。若是不能活着也无妨,叶亭贞整日熏得香有毒,怕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也没多久活头。切莫执迷于仇恨,待此战结束,你便将铺子典卖,我已经在镇南置办了一处商铺,钥匙就埋城南最大柳树三尺之地。好好活着,那块玉你好好珍藏,倘若有一日落败,你也可靠它东山再起。阿荠,你若殉情,在地下我必不会与你相见。”
沈荠早已哭的泣不成声,泪水将他胸膛沾湿。
原来他早就将一切都安排了。
抱着必死的决心。
她伸出手抚上景安的手指,两人十指相扣,却被他一根一根将手掰开。
两人分开。
他双手握住沈荠的肩膀,看着她红得不成样子的眼底,一字一顿道:
“若我活着回来,一定找你。若我战死,你再寻个良人好好在一起,倘若一个人也必得长命百岁。”
言罢,他放开了沈荠。
再无纠结的走出了厢房,随后走出了院子。
再后来,脚步声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
沈荠肩上犹能感受到景安手上的温度,她紧紧抱住双肩,缓缓蹲了下去。
脖颈一寸一寸矮了下去,她将脸埋在膝盖中脑袋愈发昏沉起来,脑海里满是与景安重逢后的一点一滴。
她还记得相见第一日的情景,他身负重伤,幸得命运眷顾,恰巧躲进了她的房中;他被周遭邻居质疑,她出来解围;他为背下棚舍贪墨一罪,被叶亭贞责罚杖刑,那时大雪清白,她与他的脚步布满茫茫雪地。
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冒了出来。
在她脑海里莫名消失不去。
叫她不得不一点点想起来。
再无忘记的可能。
姻缘错(十二)
景安动作极快,他知晓叶亭贞耳目无处不在,现在还需找到季沉交代一些事情。
眼看天色愈发暗,他寻了街头乞儿让人给季沉报信,自己则在上回茶楼包了间厢房。
不多时,季沉便易装前来。他府上来了几位幕僚,正商议密谋北戎之事。
他得到信后忙赶了过来。
夜深人静,在街道中巡逻的侍卫也愈发多,险些被人看见。
甫一落座,季沉便看到景安静静坐在椅上,手中捧着茶吹了吹,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半晌,终究还是放下了。
季沉望他眼中平静无波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这莫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公子可是有要事吩咐我去做?”
景安眼底闪过一抹复杂情绪,他看着季沉,此时目光显出一丝迷茫。
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的确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这世上我还能信的只剩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