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商冬青就没有错吗!殷千泷就没有错吗!”荀非雨撕心裂肺地吼,“公平?我不知道这狗老天的公平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老子的生活,那些普通人的生活,不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打拼来的吗?!他要公平,那创造人类和动物的时候为什么要制造出差距?为什么不给同样的智商,为什么不给他们思考的能力!为什么到我们强盛起来了,反而责怪我们表现得太好了?!”产生欲望有错吗?想要活下去,想要更好的生活,想要和他们有肌肤之亲,有什么错吗?为此努力的普通人,为什么要和一帮疯子被化作罪恶的存在?为什么他们的努力要被无视,为什么这些挣扎着也想要真相,也想要活下去的愿望会被无视?就因为商冬青和殷千泷顺应了天意,所以他们就是正确的?他们就不应该受到谴责?这时,已经起身的岳夏衍勉强抓住了荀非雨的手腕:“所以说……浓雾,是个陷阱。一个不去踩,就不会触发,能放大善,也能将恶付诸实际的陷阱。善良的人,往往都会想着靠自己,而卑劣无能的声音,才会祈祷上苍这种……荒谬的帮助。”他苦笑着低下头,“我没想错的话,宗先生应该不能主动干预任何事,就算人破坏了公平,你也必须等待一个富有恶念的人,通过回应他们的欲望,来对人进行惩罚。不然,人类也无法发展到如今这种程度……如果真的,一点不被认可的话。”宗鸣眉梢微动,默默颔首。他抬起手想要擦去荀非雨脸上的泪,却被荀非雨躲开。男人松手退回到江逝水身边,又退到房间的角落里,四下一望,最终在阴影里点了根烟。岳夏衍扶着额头叹气,他邀请宗鸣进屋坐下,强打精神开始查看玉盒中的甲骨碎片:“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逝水妹妹能被殷文附体?”江逝水猛地抬起眼睛:“我?”“2号甲骨。”宗鸣随手一挥,岳夏衍手边的甲骨便拼成了缺两角的龟腹甲,他看向易东流和江逝水掌心的伤口,“属于殷文的一部分被放进了鬼蛊阵中,从你身上渗出,流入江逝水的体内。眷徒是神祗的眼睛,神祗会在眷徒身上降临,这就是原因。”荀非雨眼下一跳:“那月亮的眼睛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月眼?”对荀非雨的提问,宗鸣似乎提起了更多精神,他趴在桌上,将下巴垫在手臂上,眯眼笑着回答,“月灯持有人是月的眷徒,谭家人是龙的眷徒,他们的特质其实很相似,那就是他们都能使用神的眼睛,而神也会借助他们的眼睛直观地看着整个世界,设身处地,就像自己尚处于人世之中一般。”荀非雨低头思索片刻,尽力克制对宗鸣笑容的不满:“因为他们都得到了神的一部分,是吗?”月灯内的神心,谭家人体内的龙血,让他们与自己的神相连。那么现在的江逝水,应该也有这样的能力,因为她的体内有殷文的一部分,她应该能窥见殷文所看见的东西,而殷文这时说不定也在透过江逝水的眼睛注视着他们。想到这里,荀非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江逝水则冷冷看着宗鸣:“你觉得殷文会怎么想?看到你,昔日的挚友告诉我们这么多,他会更痛苦吗?”宗鸣眯眼看向江逝水眼底的红意,侧过头哼笑一声,没说一句话。屋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荀非雨购买了最近一班离开北京的机票,坐在桌旁与岳夏衍和江逝水一起查看甲骨。还没看一会儿,孙梓的电话已经打了进来,荀非雨握着手机走出门去,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孙梓,出了什么事?分部长跟我说一早上都联系不上?”“狗哥……”孙梓蹲在警局门口的台阶上,叼着烟揉乱自己的头发,“昨天下午交警大队查酒驾,机场高速那个卡口上查到了一辆白车,不仅超速,驾驶员身上还有一股酒味……”他干笑了两声,“你猜是谁?”“程钧?”“是姚远。”孙梓左右一望,又狠狠抽了一口烟:“他副驾上全是酒瓶,开着车在机场附近打转,到了卡口也没有减速。记录仪拍到他的表情,撞上卡口的时候他居然还在笑,就像是在找警察一样。”交警直接把“烂醉如泥”的姚远从车里拽了出来,他眼神清明,身上的衣服却是湿的——全是倒上去的酒渍,双手以及方向盘上都沾着还未干涸的血迹。见状,交警一面问讯,一面搜查姚远的车辆,却在后备箱里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那是被捆绑双手、用布条塞住嘴巴的程钧。男人头部遭受到锤击,尚有一口气在,而行凶的锤子就放在挡风玻璃下方,一点掩藏的痕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