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亲爱的希尔维娅。”缪塞先生拍了拍她的手臂,“你不知道这个消息,这不是你的过错。再说,只是一天的时光而已,我们什么都不会错过的。”他停下来咳嗽了几声:“更何况,亲爱的,我可不希望你度假的时候,也愁眉苦脸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冬季攻势开始了。
希姆莱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所以我感觉他做事情经常看起来两相矛盾,然后又有点自说自话。
◎“如果有办法的话,我真不希望你到东线去,施季里茨。”◎
舒伦堡代替希姆莱为他们送行,这位党卫队旅队长很难得地穿着他那件漂亮又光鲜的将军制服,鲜红的领子在白雪中很显眼:“我代党卫队全国领袖向诸位道歉,他要紧急赶回柏林一趟。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在那里替你们安排好一切。”
缪塞先生笑了一下:“我对您在谈判中的付出万分感激。至于度假这样的事情,您要相信我们这些人在上面有充足的经验。”
人们都被这句话说得笑了起来,克斯滕博士拍了拍手:“请您放心,舒伦堡阁下,我会代全国领袖照顾好客人们的。”
舒伦堡笑着点了点头,替他们合上车门,抬手向他们道别。车子很快行进起来,把希姆莱和他的庄园抛在身后。道路边的雪越积越高,路边一排排整齐的松树上压满了厚厚的雪。松树前面是一片未知的天地。
“你在想什么,希尔维娅?”缪塞先生低声喊道,他发现希尔维娅一直目光深沉地看着窗外,“我不是说了么?度假时最好别这么愁眉苦脸的。”
“我在想。”希尔维娅只得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让希姆莱做出了如此之大的让步肯定是很不寻常的事情。”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见过舒伦堡穿军装。到底是什么让这位六处处长显得有点慌乱呢?
“当然。我猜是战争的形势发生了变化。”缪塞先生奇怪地看着她,“战争的情况本来就是瞬息万变的,这不是很正常吗?”
“只是好奇。”希尔维娅笑道,“可能是我和这些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我现在也有那种,‘不掌握全部信息,就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毛病。”
缪塞先生笑了起来,但很快这种笑容又变成了忧虑——他对希尔维娅和马森上校的接触并非一无所知,还以为这是来自于瑞士情报部门的嘱咐:“再说,如果是战场上的情况,马森上校知道的会比我们早得多。”
“重要的不是战争,缪塞先生。现代战争是非常复杂的一系列动作,我好奇的是战争对于纳粹德国,以及我们的工作的影响。不过”她轻轻笑了一下,“等我回到柏林,我会想办法把这些事情搞清楚的。”
缪塞先生含笑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他发现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希尔维娅身上沾染了情报部门的那种气息。在战争年代为自己的祖国服务,本来是件好事,一件伟大的事。但他总是担心希尔维娅会被这样的压力压垮。
希尔维娅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在和这些长辈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会不自觉地放松一些。一旦放松,就露出了这样大的破绽:作为谈判代表和瑞士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她实在没有必要担心前线的状况。但作为党卫队上校,希姆莱的军事参谋施季里茨的未婚妻,她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她惦记的施季里茨正在回柏林的路上,坐在他身边的正是穿着将军礼服的舒伦堡。舒伦堡的目光停在前面的天空上,一架飞机正飞跃他们头顶:“感谢上帝,这是我们的飞机。”
希姆莱的车辆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位置,这一浩浩荡荡的车队是要赶回柏林去的。希特勒紧急召集他的军官和幕僚们开会,希望找到一个应对东线攻势的办法。
施季里茨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你不担心轰炸?”舒伦堡看得出他另有心事。
“我对轰炸一向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旅队长。”施季里茨简短地回答道,“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比起死亡在敌人手上的平民,死亡在我们自己手上的平民更多。”
舒伦堡有那么一瞬间想笑,但作为一个情报部门首脑多年的经验让他掩饰住了自己的表情。他对施季里茨太熟悉了,知道他一贯有那种悲天悯人的性格,这在帝国保安总局里很出名。施季里茨在这种事情上和他这个顶头上司争论过好几次,为占领区人民的待遇、为集中营里的战俘每一次的结果都大同小异,他坦率地承认施季里茨是个道德高尚的人,但理想主义得过分,同时也坦率地告诉他“我们除了躲远点,什么都做不了。”
舒伦堡并不想在这种时候和施季里茨发生争论——他已经预见到,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这位下属对他来说会非常重要。于是他另外找了个话头:
“我读了你关于东线攻势的推测报告,施季里茨,很精彩。不过,即使是你也没有办法预料到,这些俄国人会在如此漫长的战线上对我们发起攻击吧?”
施季里茨摇了摇头:“我本来预计这次攻势还会稍晚一些。我没有预料到斯大林对于丘吉尔的要求答应得这么爽快。”
“俄国人在炫耀他们的武力。”舒伦堡道,“某种意义上说,这对我们反而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