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奥·马丁诺泽低声爆了一串粗口,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我承认我和德国人有接触。”
艾伦·杜勒斯的脸色变得很复杂,他前倾了身体:“继续说。”
“但我没有背叛美国。”利奥·马丁诺泽说了一个很老套的故事:他在执行一次在德国的任务时被捕,在德国人威逼利诱下不得不假装妥协,但实际上是在试图左右逢源。
利奥·马丁诺泽交代了几乎全部的内容,他说他并未把自己执行任务的内容告诉德国人,而是想试探他们在苏黎世大学活动中的防守情况,他说他一直欺骗德国人,告诉他们美国有和平解决战争的意愿艾伦·杜勒斯就在那里听着他说,目光如同手中的烟斗一样明灭不定。
“还有我提醒过你,希尔维娅·威廷根施坦因是纳粹的间谍。”利奥·马丁诺泽低声道,“这是很高的机密,舒伦堡能为此要了我的脑袋,但我还是告诉了你,艾伦,我是忠于美国的。”
艾伦·杜勒斯放下了烟斗:“然而事实是,亲爱的利奥,威廷根施坦因公主明确地知道我们在怀疑她,而你现在还活着。”他站起身,交待工作人员找地方把这个“叛徒”关押起来。
施季里茨陪同海森堡教授来到了柏林,他们要在那里参加一个高规格的会议。得益于糟糕天气的庇佑,柏林难得地没有迎来轰炸,当他们一起走过满是瓦砾的大街时,海森堡教授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开始怀疑我的行为了。”
“战争现在在我们的国土上进行。”施季里茨压低声音提醒他,“核武器一旦在我们的国土上爆炸,连瓦砾也不会剩下了。”
海森堡教授点了点头,他们在会上做了简短的发言。但大人物们对不能在一个月内造出来的武器毫无兴趣,等施季里茨要送海森堡上回黑欣根的车时,舒伦堡的副官路易斯把他们都拦了下来。
在舒伦堡那间宽敞的办公室里,六处处长和蔼可亲地向海森堡教授做了自我介绍:“我是德国反间谍部门的负责人□□·舒伦堡,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两位。”他甚至没有提到自己是施季里茨的顶头上司,而是直接向他们提出了一个问题:“你们见到过一个黑发碧眼的青年人吗?”
施季里茨看着舒伦堡,似乎需要一点时间来回忆一下。但海森堡教授已经点了点头:“是的一个来向我问问题的瑞士大学生。”
“我恐怕他不是什么瑞士大学生。”舒伦堡坐了下来,神情颇为严肃,“您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施季里茨,这个人是美国情报部门的军官,来瑞士执行一项特别任务。”
施季里茨从那个生疏的“您”字察觉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他迅速地低下了头:“我向您道歉,旅队长。”
“您看上去很困惑,海森堡教授。”舒伦堡没有理他,转而问起办公室里的另外一个人。“如果来问我问题的那位先生是间谍的话也太匪夷所思了。”海森堡似乎觉得有点好笑,他说,“我们把全部时间花在了一道难解的数学题上,其他什么也没有提到。”
“难解的数学题?”舒伦堡看了一眼施季里茨。
“是的,旅队长。”施季里茨点了点头。
“太让我惊讶了。”舒伦堡站起身,他走到海森堡教授身边,“您确定他什么有价值的内容都没有问吗?”
海森堡教授颇为奇怪地看着这位高官,他还是不太习惯突然有人——而且显然是纳粹党内的官僚而非物理学家来质疑他的专业:“当然。我们讨论的是一个矩阵力学问题,您需要我写下来吗?那个式子很难算,施季里茨先生也在我的请求下帮了忙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没谈到,为什么美国情报部门需要理论物理学的情报呢?我是说,这对战争一点帮助也没有啊。”
波恩大学法律系毕业的舒伦堡立刻摇了摇头,他露出一个微笑:“看起来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他打了个电话给等在外间的副官路易斯,请他把海森堡教授带到会客厅去,好好款待一番。
而后他走到沙发边,对施季里茨道:“行了,别低着头,像犯了什么大错似的了,请坐,施季里茨。”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终还是更新了,实在对不起大家。
时间线走到了阿登战役。
艾伦·杜勒斯:我绝对不能被打两次脸。
◎“我可不认为艾伦·杜勒斯能让他活着回到美国,这可是美国瑞士情报站工作的重大失职。”◎
施季里茨依言坐了下来,舒伦堡走到他面前,靠在了身后的办公桌上:“你应该质疑我一下的,施季里茨。”
施季里茨看了一眼他的上司,目光的意思是说,他对舒伦堡的情报来源一无所知。
“一个来自魁北克的加拿大男人,假名很多,真名叫利奥·马丁诺泽。”舒伦堡盯着施季里茨的脸,想从上面得到什么信息,但他得到的只是施季里茨迷惑的表情,于是他放下心来,语气轻快地继续往下说道,“是艾伦·杜勒斯的助手。被我们逮捕过一次之后,自愿为我们工作。可惜的是,随着战争的进行,他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老东家那边。最近他一直想从我们这里套到情报他可能觉得地球上只有他一个聪明人。”
“那么,我们见到的那位黑发青年又是什么人呢?”施季里茨问道。
舒伦堡笑了一下:“我不能排除他是间谍的可能性,不过,单一的情报来源没有价值,更何况还是出自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之手。我有个猜测,是这位一直担任艾伦·杜勒斯助手的加拿大人,害怕新来的美国同事会取代他的地位,才设下了这个局。借我们的手逮捕他的新同事聪明人啊,专门挑了自己作为接应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