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杜勒斯向他伸出手:“请您原谅,殿下。我和令妹讨论的太入神了,忘了时间。”
路德维希和他握了握手:“您这样有威望的人士有什么要教诲家妹的吗?”
“不,我只是在和令妹讨论拯救集中营囚犯的事情。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我想罗斯福总统知道了,也会很高兴的。”艾伦·杜勒斯面不改色地撒着谎。
路德维希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如果您愿意帮忙的话,就太好了。”
“是啊,可惜我们这一次的时间不太够。”艾伦·杜勒斯说,他脸上挂着那种真诚又热切的笑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亲切,“我希望殿下之后能来瑞士和我详谈,我就住在伯尔尼。”
路德维希不疑有他,他点了点头,和艾伦·杜勒斯寒暄了几句,就拉着希尔维娅回去了。利奥·马丁诺泽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对他的上司轻声道:“您不认为她是纳粹间谍?”
“她是不是纳粹间谍并不重要。”艾伦·杜勒斯说,“如果像你说的那样,她真的是一个纳粹间谍。那么我们至少可以借此和纳粹情报部门内的反希特勒者进行联系。但如果她不是”他做了个意味深长的停顿。
“怎么了?”利奥·马丁诺泽问。
“纳粹一定会后悔的。”艾伦·杜勒斯笑了笑。
“后悔放她活着来到瑞典?”
“不,”艾伦·杜勒斯瞥了他的助手一眼,“他们会后悔没有在集中营里处死她。”
与此同时,在回去的车上,路德维希还是忍不住问起:“艾伦·杜勒斯想要帮忙?”
“可以这么说,也可能是政客的临场发挥。”希尔维娅笑道,“只是他说得那么热切,我都要相信了。”
“我看没有那么简单,他可能是想借机寻找纳粹内部的反对派少和这种人打交道。”路德维希说,“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瑞典?”
“我不会拖太久。”希尔维娅说,“大概在三天之后。”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件事情,哥哥。我有一份重要的文件交给你带回瑞士。如果我是说如果,战争结束后我没有回来的话,请按照上面的地址把它寄出去。”
她决定把她的论文送到瑞士,她希望不管她是否能在这次旋涡里幸存,都有点什么能留下来。
路德维希看了她一眼:“我现在又在考虑把你强行带回瑞士的可能性了。”
“大哥。”希尔维娅笑了一下,没有多说——她知道路德维希不会这么做,因为现在此事牵扯之多,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处理的了。
他们沉默着回到了贝纳多特伯爵的官邸。三天之后,希尔维娅乘坐国际轮船回到了德国的土地上。她搭乘火车到了波茨坦,火车站到处都是要去前线的士兵。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辆自行车,骑着它去了郊外的威廷根施坦因家族的乡村别墅。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放下行李,打开灯,伸手去解外套的钮扣,她太疲惫了,只想洗个热水澡,在床上睡一觉。但她只解开了第一粒扣子,就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儿。她还没有转过身,屋子里有人开口说话:
“没关系,请继续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弗里茨·科尔比也是历史人物,但他实际上并没有被逮捕。这里我魔改了。
社交酒在西方很常见。不过每个国家品种不同(我是通过影视剧得到的结论,没有详细考证)描述美国的《纸牌屋》里大家总是喝威士忌,描述英国的《是大臣》里大部分时候喝雪莉,小部分时候喝白兰地,也喝威士忌。在欧陆的话白兰地比较常见。
单一麦芽威士忌简单地理解就是,比较好,比较贵。所以这种酒一般不加冰,会影响口感。如果要稀释烈酒的口感的话会加水,最好是原产地的水,或者山泉水什么的也凑合。
所以在希尔维娅已经明显表示出来“我在美国混过”的时候,利奥给了她一杯加冰的威士忌,说明要么酒不好,要么他不熟悉这套规则,要么他对希尔维娅不够尊重。
◎“你的人三番两次地来试探我是不是纳粹间谍,还出卖了我。”◎
希尔维娅停住动作转过身,发现□□·舒伦堡坐在一把靠墙的沙发椅:“您也可以不照我说的做,希尔维娅。如果您允许我搜您的身的话。”
希尔维娅看了他一眼,脱下外套扔到了沙发上:“您为什么知道我会来这里?我不记得火车站有人监视我。”
“我知道您是个聪明的人,这就够了。”他的声音很轻,“我有幸听听您的钢琴吗?找一个简单的曲子,能允许您分心的那种。”
希尔维娅无声地点了点头,她坐到钢琴前,开始弹奏贝多芬的《月光》:“这就是您为什么坐在那个地方的原因,害怕自己的影子投在窗帘上?”
“您看,我就说您很聪明。”舒伦堡笑了一下,“您不能确定美国人会不会派人跟踪您,所以您不会回波茨坦的山间去。不是吗?他们会因此怀疑您的。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猜想,您在一些时候会觉得那个地方有点像家?或者避风港,不管您用什么说法吧我打赌您不想让那里沾上这种事情。”
希尔维娅的双手停住了,她看了一眼舒伦堡,他还是靠在他的椅子上,双手扶在扶手上,张扬而自信。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开始在钢琴上弹《冬风练习曲》。
“如果我是您的话,我不会弹那个。”舒伦堡缓缓地坐起身道。
“您觉得会引来盖世太保?”希尔维娅问得颇为尖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