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说,如果我不同意的话,您会劫持我或者起诉我吗”希尔维娅忍不住笑了起来,“您真是太会开玩笑了。”
艾伦·杜勒斯露出一个笑容:“我并没有在开玩笑。在文洛的时候,您的上司就是这么做的。他以反纳粹运动谈判者的身份诱捕了两位优秀的英国间谍——整个英国在欧洲的间谍网险些毁于一旦。”
“我的上司?您是说纳粹党人吗?”希尔维娅奇怪地看着他,最终,她无奈地笑了一下:“您和您的下属在之前怀疑我是纳粹间谍,怀疑我冒充了‘威廷根施坦因公主’的身份,现在我的兄长证明了我的身份,您还是怀疑我为纳粹工作?”
艾伦·杜勒斯点了点头,他从手边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们对您很感兴趣公主殿下,过去的数十天里我们调查了您在德国的经历。不得不说,实在是让人感慨您的签证限制前几天才被取消,为什么?”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希尔维娅奇怪地看着他,“您觉得纳粹党人会和我解释这些吗?”
“可是,在漫长的一年间,您一直没有尝试出境。直到前几天您的护照限制被解除。”艾伦·杜勒斯说。
希尔维娅敲了敲桌子:“我要纠正您这种说法,先生。我在一年之间出境过两次第一次参加我兄长海因里希的葬礼。那一次我是乘坐兰特上校的飞机,跟随他的棺木去了荷兰。如果您的调查足够充分的话,就应该知道我是被盖世太保押回了德国。第二次是参加艾格蒙特·维森菲尔德亲王的葬礼。那一次也是兰特上校带我去的。”
艾伦·杜勒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赫尔穆特·兰特已经牺牲的消息,知道这意味着这些信息无法查证:“那么,兰特上校带您离开德国之后,您为什么要回去呢?”
希尔维娅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放松下来:“因为我要回德国参加‘七月密谋’我认为是纳粹党把德国带入了战争,认为他们应该为所有的鲜血和牺牲负责。”
“据我所知,‘七月密谋’是很谨慎的小团体。”艾伦·杜勒斯说,“我曾经和他们接触过”
“但您没有对我们施以援手。”希尔维娅抬头看着他,她有点想不明白,艾伦·杜勒斯这一套立威是为了什么,“我的好友罗玛莉·舍恩贝格邀请我加入的。冯·哈塞尔大使和冯·德·舒伦堡伯爵为我作保。”
“但您在‘密谋分子’中确实默默无名。”艾伦·杜勒斯看了一眼利奥·马丁诺泽,利奥对他点了点头——他显然要去核实罗玛莉·舍恩贝格的信息:“‘七月密谋’失败之后,您就被捕了。并且被关入了拉文斯布吕克集中营,前段时间您刚刚被释放,您就来了瑞典”
“我在集中营看到了太多事情。”希尔维娅低垂眼眸。舒伦堡出于对她身体的考虑,拒绝了她去集中营参观的请求,但他确实找了一些集中营的档案给她——仅仅阅读那些档案,就让希尔维娅浑身发抖,“我是幸运的,因为我是所谓的‘纯种雅利安人’。但”她的声音有点哽咽了。
艾伦·杜勒斯看到她眼圈红了,他敲了敲烟斗,又拿到嘴边:“是的,您的履历很完美,但就是因为它很完美,我才怀疑您。”
◎作者有话要说:
文洛事件在的时候有提过,在本文的设定里是舒伦堡和施季里茨一起执行的任务,他们也是在那个时候互相认识的。不过希尔维娅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们会后悔没有在集中营里处死她。”◎
希尔维娅低头咳嗽了几声,她抬起头的时候,带着一点奇怪的笑意,她直视着艾伦·杜勒斯钢框眼镜背后的灰蓝色眼睛:“您是不是觉得,我接下来要说,‘我能做些什么让您相信我?’”
艾伦·杜勒斯把烟斗换到了另外一只手上,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意图:“是的。”
希尔维娅紧紧地盯着他,发现他的表情没有发生一点细微的变化。她很佩服艾伦·杜勒斯的镇静——在自己不那么光彩的目的被人戳破的时候,竟然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他要么就是并不觉得这样做有错,要么就是惯于欺骗和撒谎。不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他是个可怕的人,一个真正的间谍:“您比您的助手要出色很多。”
“利奥·马丁诺泽?”艾伦·杜勒斯瞥了他一眼。
“在我说出他是个加拿大人的时候,您的助手惊讶了一下。然后试图用拙劣的谎言对付过去。”希尔维娅说,“而您爽快地承认了,这是一种更容易赢得好感的办法。”
“我很高兴得到您这样聪明又漂亮的美人的称赞。”他挥了挥手,示意利奥·马丁诺泽退到更远的地方去,“这么说,您不打算这么做?不打算向我们证明您并不听命于纳粹党人?”
“您似乎对我有所误解。在这里,在瑞典,我住的是贝纳多特伯爵的官邸。而在别的地方,比如在美国,我住的是洛克菲勒家族的豪宅您看,我和您本质是一种人。”希尔维娅放轻了声音,用英语回答他,“您大可不必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来对付我您为什么不想一想,‘野牛比尔’是怎么说服您的?”
“野牛比尔”是指艾伦·杜勒斯的上司,美国战略服务局局长多诺万。用这种手段顶撞美国战略服务局在瑞士的间谍头子很危险,但为了让他表现尊重,她必须这么做。
艾伦·杜勒斯放下了他的烟斗,他盯着希尔维娅的脸——那张漂亮的面容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您在美国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