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铃”期期艾艾地开口:“玄夜,我能看看你长什麽样子吗?”
玄夜冷笑一声,缓缓睁开了眸子,毫不客气地将“执铃”打量了一番,而后以一种十分桀骜的姿态回应:“这世上,想摘下我面具的人可太多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执铃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人真能装!
可是当时的“执铃”并不这样觉得,她寻了那麽多年的人就近在咫尺,心中只有即将见到他的欣喜。
“怎麽样才能摘下你的面具?”
玄夜慢悠悠伸出一指,指了指那不远处的血池,声音飘忽,“游过来,自己摘。”他说着悠閑地起身,隔着一池热气腾腾的血水和“执铃”对望,而后撩袍淡定地坐到了池子的尽头,一条衣带不小心垂了下去,在接触到血水的一瞬间便被熔化t成碎末。
“执铃”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仍是不敢确定,只是这样就能摘下他的面具吗?
她一颗心扑通直跳,连步子都有些不稳,在进入血池的一瞬间,血肉登时被腐蚀,只余下赫赫白骨。
起初只是没过膝盖,等到走至一半时,“执铃”的整个下半身都被腐蚀得毫无知觉了。
执铃觉得当时的“执铃”定是毫无知觉了,不然怎麽能忍着不呼痛,还坚持着一步步走下去。
但是她是真的受不了了,她是犯了什麽天条要来走这一遭,之前的拔舌、剪指、蒸笼、刀山……她都忍了,可是没有料到这血池地狱竟是这般恐怖,能清楚地感受到皮肤被慢慢腐蚀,起初是表皮,而后是内里的骨肉,还会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她从前最爱吃烤肉,可是经过此事,她决定彻底戒掉这个癖好。
令她更加难捱的是,玄夜还偏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执铃”,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使他动容。
“执铃”的步子忽然一歪,整个人跌了进去,滚烫的血水溅起两米高,“啊——”与此同时她也发出痛苦的哀嚎。
玄夜的声音不鹹不淡地响起:“放弃吧。以往来血池地狱受刑的犯人只需要待半炷香的工夫,你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我不放弃!我,一定要见到你……”“执铃”飞快爬起来,抹去脸上滚烫的血水,却发现只有一只眼睛能勉强视物,还好,还能看见。
她庆幸着,加快了步伐。然而血池之中,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执铃”已经到了池子的尽头,她扶着边沿站定,喘了一会儿气,方才擡眸望向玄夜,只不过玄夜并不看她。
“执铃”稳着心绪,“玄夜,现在可以了吗?”
玄夜斜睨她一眼,将身子倾弯下去。
“执铃”心惊肉跳地看着梦寐以求之人就这麽一点点靠近自己,连呼吸都屏住了,她颤颤巍巍伸出一手,那蒙住了玄夜面容的面具只是轻轻一揭,便落了下来,轻巧地让她想落泪,而走到这一步,她花了三十年。
玄夜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神色,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
“执铃”,或者说执铃,在见到玄夜真容的那一刻,心头仿佛被一阵巨浪沖击,无关玄夜的美貌,而是又一段记忆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