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德清被宣判秋后问斩,需带回奉京问斩。
翌日,帝后启程回京,百官亦是跟随回京。
一路由襄平王和皇城司护送钦犯。
林熹没有跟着回京,而是选择留在扬州城。
沈春芜有些意外,林熹道:“这是父亲的交代,说太后娘娘会替父亲收尸。”
沈春芜:“……”
林德清有家室有女儿,但他同时也是仲太后的宠臣。
这两种身份明明矛盾的,沈春芜忽然很想问一问林熹,知不知道父亲和仲太后的交集。
林熹想了想,道:“太后娘娘是父亲的救命恩人,对父亲有知遇之恩,若是没有太后娘娘的襄助和拔擢,父亲和母亲可能都活不下来。”
沈春芜讶然:“太后娘娘见过你的母亲?”
林熹实诚地点了点首:“我小的时候,太后娘娘来扬州避暑,母亲就抱着我觐见过她,那时父亲还是扬州的一位小吏,负责市舶司。后来遇到盗匪,货全赔完了,是太后娘娘为他填完了债缺,命他入宫,为她谋事。”
想不到,当年林德清和仲太后竟是还有这样的交集。
并且,更关键地一点是,仲太后知晓林熹的存在。
林德清与仲太后隶属于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林德清死了,仲太后焉有活路?
仲太后会放过林熹吗?
似乎洞悉了沈春芜的所思所想,林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王妃姐姐,在太后娘娘眼中,我已然是一颗废弃的棋子,毫无利用的价值,她若是要遣人来杀我,反而是凭白浪费了兵卒。”
沈春芜微讶,没想到林熹有如此超前的清醒认知。
她道:“我让符叙留守此处,叮嘱你用药,一直到等你痊愈为止。”
“那就多谢王妃姐姐啦。”林熹晃着沈春芜的手,“父亲解脱了,我也能够从病痛之中解脱了。”
临走前,林熹又跑到襄平王面前,命令道:“你必须全心全意地对待王妃姐姐,不许纳妾,哪怕未来得登大宝,也不能开后宫,若是让王妃姐姐受了半丝半毫的委屈,我、我就会将王妃姐姐带走!”
盛轼听闻此话,下意识看了沈春芜一眼。
沈春芜垂着眼,面上赪红一片。
盛轼正色道:“本王生生世世,都只有王妃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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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取上一回的经验教训,这一回帝后走得是陆路。
沈春芜与盛轼同坐在一辆马车上,冬日来得猝不及防,离开扬州城,一路北上,目之所及之处,皆是银装素裹。
马车驰行了一日一夜,在蜀州与凉州之间边界停留,当夜,马车停驻长江流域,四处搭建起来露营的篷房,雪仍在下,四围由皇城司和禁军把守。
沈春芜在雪中停留了很久,整个人躺在雪地上,掬起一小堆雪,雪在掌心间融化,她小口小口的品抿起来,嘴唇被雪水浸染成了剔透的胭脂色。
盛轼好整以暇地坐在雪地里,拖着腮,一错不错地俯眸看着她:“雪水,好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