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戚巍真正在意的问题不是这一点,而是另外一个人:“容朔是谁?”
“您查到他了?”盛轼笑意逐渐淡了。
容朔是盛轼的亲弟弟,这件事所知者甚少,只有侯府的人知晓,沈春芜亦是知情的,因此事还闹过了一些笑话。
戚巍道:“你和阿芜的婚仪上,发生了什么祸事,真当老夫一丝一毫都不清楚?”
言讫,将一封信札,移到盛轼的面前:“这是老夫从顾渊那里截取而来的谍报,上面全是容朔的生平资料,顾渊与林德清是什么交情,你我并非不知情。林德清虽然招供了一切,但顾渊显然逍遥在外,处处在寻扳倒你的证据,容朔就是其中之一。”
顾渊,就是原先的户部侍郎。
顾家出事后,范氏下狱后就疯了,顾辞也不得善终,只有顾绾还在茍延残喘。
顾渊一直是林德清布置在京城中的暗桩,在搜集情报方面就是十足的熟手。
盛轼挑了挑眉,似乎对此事并不感到意外,徐缓地将信札拆开后,散漫地睇了一眼:“查得倒还挺周全。”
戚巍看着他:“若是此信,移交到了圣上面前,你可知晓后果?”
盛轼焉能不知?
他视线从信札间缓缓抬起,一字一顿道:“我从不想瞒着圣上,到了合适的时机,我自会禀明予他。”
“什么是合适的时机?”戚巍从桌案前起身,“扳倒林德清、为沈家平冤昭雪,就在这节骨眼儿上,绝不能功亏一篑。”
戚巍根本不想管皇家那些破事,他唯一在乎的人,就是外甥女沈春芜。
沈春芜的心愿,就是他的心愿。
若是因为容朔,出现了什么纰漏,他绝不会饶过盛轼。
盛轼自然也听出了戚巍的言下之意,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细线,他明白的,他从来就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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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用毕,一行人坐马车去行宫。
今朝是林德清三思会审的日子,不单有皇城司,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都从京城派了人来,辅佐扬州知府,给林德清量刑断案。
盛轼负责主理三司会审,帝后在殿前观阅,林秋成等一众判官负责整理卷宗、记录案要。
沈春芜带林熹去旁听。
这也是沈春芜复明后,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见到了林德清的面容。
不再是传闻里描述的,姣好的皮囊,面白无须,唇红齿白。
她所看到的,是一张衰朽的皮囊,鬓发苍苍,须发皆白,容相落魄,身影佝偻,畴昔的风华正茂和英姿气度,早已不复存在。
很多朝臣对林德清的印象,还停留在仲太后的宠臣这一形象上,无论如何都没法子料到,他摘下了面具后,会是这般面目。
林德清已经彻底老了,恰如英雄迟暮,生了锈的钝剑,韶华已逝,锋芒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