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积了十余年的苦水,悉数倾吐了出来。
沈春芜沉默地听着,最后起身,跪在姜初雪面前,摸出一条帕子递给她。
“王妃不可跪老奴,老奴万万担当不起!”姜初雪想要将沈春芜扶起来,腕子却被沈春芜握住,“雪姨,我们是同类人,我对你交心,你也对我坦诚,本是同根生。我今日的所作所为,你不是不能理解,你要帮我。”
姜初雪选择最惨烈的方式,让自己一生不能生育,是为了给自己寻一条活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沈春芜与她殊途同归,她选择避子,也是为了给自己寻一条活路。
如果沈春芜有了身孕,当了母亲,那么她就变得仁慈,无法报仇。
仁慈的人,无法做到“狠而无心”。
就像梅妃,孩子是她的软肋,最后被仲太后算计,落了个赐死的下场。
姜初雪不愿意沈春芜落入梅妃的下场。
沈春芜也清楚,姜初雪不可能会拒绝她的请求。
姜初雪收下了药方子,藏在袖囊之中,凝声道:“今后,王妃莫在跪老奴,王妃这一跪,是将老奴这一生,都跪倒了土里。”
“好。”
沈春芜今后不会再跪了。
临出门时,姜初雪道:“沈少爷想要见您,看起来像是求情。”
沈春芜挑了挑眉,按捺住恻隐之心:“暂且不见,等回宫后,再吩咐他去前厅等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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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掇好了一切停当,迫近正午,沈春芜跟同盛轼坐马车入宫。
适值仲夏时节,日光正潦,蝉鸣臊嘶,声浪浸满全京城,御街两侧的石榴花和葵花开得正盛,沈春芜徐缓地搴开车帘,那鎏金般的日光纵跃下来,落在她的身上,像是一只一只的金色蛐蛐蹦跳在她的周身,盛轼在一旁端详着,颇觉有趣,吩咐打盹儿的小乖:
“妈妈身上都是金色蛐蛐,去,快去将那些蛐蛐抓下来。”
小乖很是听话,当下就跳到沈春芜身上,抓来挠去。
沈春芜的胸口和膝盖都遭受了小乖的侵袭,心道盛轼太坏了,忙不迭起身坐至背阴处,命令小乖:“现在金色蛐蛐都跳到在了爸爸身上,小乖,你快去抓他!”
小乖瞄了男人一眼,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眸,顿时窝藏于沈春芜的膝头处,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沈春芜觉察猫儿没动静,薅了一薅她毛绒绒的尾巴,道:“怎么不去呀?”
小乖:“嗷呜嗷呜——”
人家难道是你们游戏中的一环吗?才不要!
它嗷呜了几声,就纵跳到阴凉地,盘着儿绒尾纳凉去。
盛轼笑道:“小乖不舍得欺负我。”
沈春芜淡哼一声,没理他。
她忽然想起一桩事体。
很久之前,她去留鹤山取回指环时,清寂法师为她占卜过,说她将遇到一场情劫,若能成功渡劫,她与盛轼的感情将情比金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