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强势的力量压迫之下,她绣鞋里的脚趾竟是跟着身体蜷缩起来,整个人一下子软了。
沈春芜心中隐隐期待着什么发生,但盛轼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面对面地深拥她,道:“将近子夜,我要走了。”
“今夜?”沈春芜微怔,这么急?
她以为他天亮后才出发启程。
盛轼在沈春芜的额庭上亲了一下,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微微松开了她,他看了一眼天色,调回视线,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容色,嗓音微哑,笑问:“还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不知为何,沈春芜倏觉胸口痉挛了一下,脑海里,竟是想起了古人江淹《别赋》里的一句诗: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盛轼因身份使然,离京办差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为何偏生是这一回,她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
不仅仅是不舍,还有其他的愁绪。
不想让盛轼看出半丝端倪,沈春芜侧身,晃了晃了那秋千架,晃了好一会儿,命令道:“此些艰险,答应我,要平安归来。”
风抚乱了女郎的耳发,盛轼将发丝尽数撩绾至她的耳屏,“好。”
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圈着她的指根,细细抚触:“回来的时候,指环也是做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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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将明,雪姨送来早膳,却发现沈春芜一直在秋千上静静坐着,朝暾的风凉初透,沈春芜穿得又很单薄,她身子骨偏弱,若是染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雪姨生了隐忧,忙取来狐绒大氅,从身后为沈春芜披上,道:“这里风大,夫人且进屋去罢,仔细身子。”
沈春芜摇了摇首,眉心始终不展,雪姨瞅出了一丝端倪,安抚道:“夫人是不是舍不得殿下?不过两个月,殿下很快就回来了。”
“不是舍不得,而是,我昨天发现,”一掸泪珠从沈春芜的眸眶坠了下来,嗓音哽咽——
“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雪姨怔住,这个“他”是谁,不言自明。
雪姨在近处的石桌上坐下,笑开:“这不挺好的吗?”
她拿出一张帕子交到沈春芜的掌心里:“正是因为喜欢,才容易患得患失。”
日头逐渐升起来,金乌升空,这时分正是万物苏醒的时刻,光穿过树杈的罅隙,筛下一缕缕光斑,薄薄的光影照在沈春芜的眼睑处,有什么暖溶溶的思绪,一点一点地灌注在空荡荡的心口处,逐渐丰沛而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