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不喜欢战争,人人渴盼边睡早日和平,战士们也在期祈盼着解甲归田,珉帝顺应民心所向,这一回直接捣毁大金驻扎于河套平原的所有部落,金帝所有的筹码输得精光,只好丢盔弃甲逃回阴山背面,从此以后,漠南无王庭。翌日,金帝千里迢迢遣使者来议和,灰溜溜地缴械投降,珉帝问参谋团意向如何,戚巍表示乘胜追击,席豫则表示金国势力已经不成气候,穷寇莫追。
珉帝采取中庸之道,以收编的方式,收编金国皇室。
金帝和帝妃他们已经逃出了漠北,金国大部分部落全部歼灭,金国子民悉数归顺大楚,金国领土版图真正并入大楚疆域图之中。
诸多战俘都是金国皇室,珉帝拿了很多优渥的条件,并实施“归楚福利”计划,战俘们并非个个都是硬骨头,他们也想过平安滋润的日子,漠北阴山一带都是干旱恶劣的气候,他们早就受够了,在哪儿过活不是活?归降于楚没有什么不好的,更非什么不光彩的事——降楚福利多多,更何况,楚是超级大国,成为大楚子民,也不失为一份光荣之事。
于是乎,大金皇室战俘都签署了归降协议文书,正式降楚。
大金子民和大金皇室被珉帝顺利收编,这就是盛轼想要的效果,大金已经不成气候了,纵使金帝带着帝妃远遁阴山以北,那也没什么所谓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人口大量南迁,子民归之大楚,武库全线崩盘,畜牧家底淘了空,大金饶是留得青山在,也基本没有供柴可烧的空间了。
打仗做到这一步就可以了,人嘛,得饶人处且饶人,凡事不要做得太绝。
盛轼此番战役的目的,规划得非常明确,不是要杀金帝或是屠金满门,而是彻底挫毁大金的兵防力量,为大楚开疆拓土,从此停战止戈。
除了大金,西辽那边也是见好就收。
辽是一株墙头草,名副其实的小国,得依附大国而生,它本身就是游牧一族,弱小时投奔大楚博取生息,强大时就联袂大金攻打大楚,历朝历代皆如此。
先帝早看他不顺眼了,扶贫这个游牧小国,怎么最后就扶了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儿呢?奈何先帝不是一株善战的苗子,这个平西辽的衣钵,就传承到了盛轼身上,盛轼天生就有强大的打仗天赋,再加上长达十多年的沉浮和历练,平西辽这件事对他而言,如同伸筷着夹菜那般简单。
西辽依附大国而生,经常在大楚和大金两国之间来回横跳,直接打它是不行的,传到外面去,名声就不好听了,民众就会说大楚恃强凌弱。这可不行,盛轼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所以,他先把大金给打下来了。
在如今的光景之中,大金已经成为大楚领土的一部分。没大金罩着,西辽跟断了蟹螯的肥蟹,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再加上西辽王已然被珉帝干掉了,新继位的西辽君主,尊禀“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理念,亲自去潍城,诚惶诚恐地跟珉帝签署和平朝贡协议。
从此往后,以楚为核心的大一统王朝正式诞生,各国朝拜称臣。
众民皆说,这算是盛世之局了。
军功宴在潍城城中举办,人人把酒言欢,军营位置不够地方了,各户百姓延请漠北铁骑入家眠宿,聊表热情之谊。
春山坞也重建了起来,魏红缨率先来坞里蹭吃蹭喝,醉酒后又死死搂住沈春芜脖子不松开,非要诉尽这三年以来未言说过的衷肠。
说句实在话,沈春芜挺对不住魏红缨的,当年在金陵,她不告而别,坠海佯死,想必魏红缨都担心死了。
魏红缨是她为数不多的闺中好友,今番在潍城再度相逢,两人彻夜长谈,一边小酌一边叙话,侃天侃地。
沈春芜也得知了魏红缨近年以来的情况。
老藩王惨亡后,魏红缨不必出嫁了,同年,魏老将军逝世,魏红缨继承了老将军的衣钵,挑起缨枪上沙场,开启了远征南夷之旅。两年后,南夷平,南夷国国王向大楚俯首称臣。
班师回朝之时,珉帝封魏红缨为冠昭侯,奖率三军,开创了女子封侯的新历史。
沈春芜由衷地替魏红缨高兴,今后她再也不用受魏家那一帮人控制,也没有人敢再对她逼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魏红缨成就了自己的一番天地与事业,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受人挟制了,人人尊她、敬她、爱戴她,她在身体力行地昭告天下人,女子可与男子比肩,女子可入朝为官,女子可参与朝政。
只是……
魏红缨醉倒了春山坞里,沈春芜无法把她带回准备的房屋里,最后是席豫来了,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回房。
沈春芜很怕魏红缨随时会吐出来,特地去庖厨煲了一盏醒酒汤,席豫亲自喂她喝下。
一夜折腾到了很晚,沈春芜得以休息的时候,忽然生出了一种很奇诡的感觉,哪怕身体疲乏到了极致,但精神上丝毫没有睡意。
晁娘和戚巍不知道去了何处,彻夜都不见人影。
沈春芜也没追问。
仰起头看着绛蓝色的天幕,月明星稀,不多时,竟是下起了一片夜雨。
天地之间,皆是雨声潺潺,雨势并不大,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声如环佩相击,很是动听。
忽然之间,一道漆黑的身影游到了春山坞的门前,有人唤了沈春芜的名字。
是禇赢。
沈春芜从山阶上纵跳了下去,雨丝淋在了她的袍衫上,很快,禇赢就拿伞遮住了她。
伞很宽大,能够容下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