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芜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紧了一紧。
继而,盛轼话锋一转,不咸不淡地开腔:“你有没有什么事,想要问我的?”
沈春芜觉得今夜的谈话氛围,充溢着一种诡异的气息。
在冥冥之中,她与他不像是寻常的夫妻,反而更像是君臣,君上对臣子起了疑心,所以每一句都充满了试探。
在盛轼眼中,她的地位也是臣子吗?
愈是这般想,沈春芜愈是觉得委屈。
容朔送她回来又怎的了,盛轼又吃醋,吃了醋后,就生了疑心,这是打算把她一腔心意置在何处呢?
盛轼没有等到沈春芜的答覆,却是等来了一阵极轻的啜泣声。
细微得几乎同夜雨声融为一体,俨如幼兽在啼哭。
长夜里,他看不到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只能感受到她瘦削的肩膊在隐隐的发颤。
盛轼把烛火燃了起来,把人儿扳到了自己面前来。
女郎鬓发间不饰一簪,乌黑泼墨般的青丝悉数顺垂至肩后,露出了雪白的粉颈,似乎怕他见着自己的窘相,沈春芜别开脸,不让他碰,一晌用手背揩着泪,一
晌低声呜咽抽泣。
在烛火的映照之下,女郎面容之上眸光盈盈,光是看着,就我见犹怜。
盛轼的脑海里,冒出了两个字,娇气。
沈春芜一直都是很娇气的女子,动辄都会落泪,对旁人都笑盈盈的,惟独对他,眼泪总是特别多。
就像是春夜里的雨,不曾有过停歇的时刻。
不论如何流,都流不完,绵延不尽,一滴一滴打湿了他的袖袍和前襟。
她也是很清楚的,她一哭,示弱得总是他。
他素来是最怕她哭的。
盛轼伸出手,一边扳过她的小脸,一边伸出拇指细细揩掉她的泪渍。
沈春芜仍是在低低地啜泣着,见他主动低头示弱,沈春芜的哭声也轻了许多,鼻腔仍旧裹藏着哭腔:“你不是想要盘问我吗,干脆一直盘问下去啊。”
盛轼:“……”
自己这算是自作自受吗?
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大掌伸过了过去,在她的脑袋上很轻很轻地揉了揉:“别哭。”
但他这般温声安抚,反而教她备受委屈,原本止住了的眼泪,此刻流得愈发汹涌了些。
盛轼生平头一遭感到糟心。
他俯身吻了下去,亲吻她的眉眼,琼鼻,薄唇,力道温柔且场面,慢慢地把她的呜咽声也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