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芜眉心微微地拧起来,此则何意?
她细问下去,却被清寂法师笑盈盈的一句“佛曰不可说”打发了回去。
沈春芜捧掬着檀盒,离开了留鹤山。
她边走边想,出家人素来不打诳语,清寂法师说的话她不能不放在心上,但是这种话跟玄学一样,让人云里雾里,参悟不出真实含义。
沈春芜本身不是会因三言两语而影响心志的人,当下想不通透,就暂先将这些话抛诸脑后,来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重新戴上帷帽,下了山,来到留鹤山山麓,
隔着不远的距离,便是看到了盛大的仪仗,禅房前,伫立着一道女子身影。
苏氏果真是在等她,炎炎夏日之下等了一个时辰。
皇长子不知道在哪里纳凉了,这一会儿只有苏氏一人。
沈春芜缓缓行至禅房前,苏氏迎上前,笑道:“终算将王妃盼来了。”
沈春芜道:“很巧,我今下也有一事,想同大皇妃相商。”
一抹黯色掠过苏氏的眉眸,很快被她按捺了下去,笑着延请沈春芜入了禅房。
屋内荫凉,东南角盛放着数桶冰,两人各案对坐。
甫一告座,苏氏率先道:“圣医大人,我想买断您手上的药方子。”
“如果药方子记到了皇长子名下,这全京城所有医馆药行,但凡是苏家名下的,我让三分权、三分利给你,如何?”
沈春芜敛眸,故作不懂:“何意?”
苏氏一错不错地看着戴着帷帽的女子:“假令我没料错,您连续七日施发义药、熬煮粥膳,救济疫民,但第八日开始,就没有再遣人去大相国寺前了,说明您的药库出现了空缺,而全京城绝大部分的药行,都掌握在苏家手中,您有所顾忌,怕被发现身份,就没有购药了。”
“您的父亲是沈循,沈循是悬壶济世的善医,想必您也想继承沈循的遗志,救济这天下的百姓罢,我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并且,我知道您一直在查一年前沈家的案子,我刚好查到了一些证据,能襄助你父亲昭雪。”
苏家富可敌国,那三分权、三分利,等同于泼天的富贵,泼天的权利。
更要紧地是,苏氏最后那句话,完全说在了沈春芜的心坎上。
为沈家平冤昭雪,是沈春芜此生最大的心愿。
只是如果接受了苏氏的交易,就意味着将手上的药方子送给谢岫,记到了谢岫名下。
如此,谢岫与盛轼的赌约,谢岫很可能就赢了。
盛轼输了的话,她的安危她可以解决,但他此生都不能回京。
沈春芜袖笼之下的手,松了紧,紧了又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