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微微的颔首,明枝便知晓她猜中了她的心思,她抱着安安就像幼时常常抱着她那般,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背部,试图给予她安心和安慰。明枝在收拾行囊的时候,文舒带着一群侍人,拿了许多的大樟木箱行了过来。文舒的眼里也满是不舍,但明枝的心意已决,他也只得按着主子的吩咐做事。“明主子,这都是从快马从京城运来给你们的衣物和玩具,里面皆是京城最时兴的物什。”“你知晓我的性子,给我的那部分都拿走吧,把安安的那份留下就好,终究他还是安安的父亲,该给的东西可不能少。”文舒张嘴便欲说些什么,安安不知从何处走了出来,似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脸色微沉,随手拿其面前的一个木制小鸭子便扔了出去,与此同时,她还从怀中扔出了裴渊赠与她白玉兔子的玉佩。随着玉佩清脆的落地声,一张字迹工整的纸条也出现了他的面前。“他不是我爹爹,我没有爹爹。”屋子大门也被她和侍女猛然关住。文舒见状,在心中暗叹一声,拾起破碎成五块的玉兔和那张纸条,铩羽而归。裴渊见到此物,眼中的落寞和悲伤却是久久都未曾散去,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仿若是在问文舒:“是孤错了,她就这般恨孤吗?”身为局外人的文舒,轻叹道:“毕竟明主子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况且也被您骗过一次,怎会把心意轻易交付。”裴渊只是轻嗯一声后,便把安安打碎的东西,用小匣子装起来,放置在一边。-府城的街头巷尾却是比徐县的县城要大上许多,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竟是别有一番感觉。明枝搬到了城南的一处小巷子,此处虽然不甚繁华,但此处却是距离城郊的村落分外的近。每日清晨都会有婆姨拿着家中种植的蔬菜水果,山货来此处售卖。明枝总是喜欢拎着竹篮看着才出笼的包子和热气腾腾的云吞,听着街头巷尾的叫卖声,烟火气大抵便说的就是这般。“来两个肉包子。”明枝从荷包中取出铜板,便看到了卖包子的不适往常的男子,而是一个年迈的老婆婆。她好奇地问道:“今日怎得换了人,婆婆,平日是您的儿子在卖吗?”婆婆听到此话后,眼眶却倏然泛红,一瞬间便滴落了几滴泪珠,她强压下心中的哀痛,操着明枝听不太懂的口音说道:“姑娘,你可不知道那山贼的厉害,他把我们村中的壮丁全都拉走了,还烧了我们村好几处宅院,也不知我的儿子现在是死是活。”又是山贼。明枝听到此话,眉头微皱,她只得多买了些包子,多给了老婆婆些钱财。在她思索着山贼之祸的时候,忽然她的衣角被安安轻轻扯动,明枝以为她想要买什么东西,正欲询问。倏然间,一道清亮的男声出现在了她的耳畔边:“明姑娘,好久不见,你怎得也来府城了?”明枝抬头望去,顾奕然眉目浅笑,仍是穿着一袭破旧的衣衫,欣喜地冲着她们挥手。行至面前,他还微微蹲下,对着安安说道:“小姑娘似是看着比前些日越发张开了。”“我早就想要搬家了,想着去县城还不如来府城,便带着安安来了此处。”不知为何,明枝并不像让顾奕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只得撒了谎诓骗他。明枝见到顾奕然一副书生气的样子,竟是不由得想到了她才认识裴渊时的模样,那时他也是这般文质彬彬的样子,就连衣衫的颜色也分外相似。“姑娘,姑娘。”顾奕然在她面前晃动的手,打断了她的沉思,她赶忙道歉道:“抱歉,方才在想一些事情,并未听清你在说些什么。”顾奕然仍是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不耐烦地说道:“我来府城探亲,本欲赶早离开,但遇着明姑娘,可否去你家谈口水喝。”因着顾奕然救过她们母女的命,尽管她曾经对他小小的心动过,这般不过分的理由,却是万万都无法拒绝的。而安安却是对顾奕然也丝毫不反感,之前不懂的诗书具是他来解答的,一双小小的杏眼眨巴眨巴地看着他。顾奕然熟练地扛起安安,使得她坐在他的肩头,他的眼睛余光似是瞟向了一处,嘴角微勾,冲着安安说道:“走,我们回家!”而隐藏在暗处的裴渊却是察觉了顾奕然不善的眼光,他自认他的武功应该比一个书生要高强许多,但此时他却对这个顾奕然产生了浓浓的怀疑。但看着顾奕然扛着安安,明枝拎着竹篮,说说笑笑的样子,裴渊手指紧攥,眼里却是流露出了逼人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