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辞拿着纱布走了过来,左手按住纱布的末端,微微弯腰:“别动。”时矜配合的抬了手臂,单薄的眼皮垂着,遮盖了那双眸子里的神色。细薄的纱布贴上肌肤,带来轻微的摩擦感。耳侧是男人滚烫的呼吸,带着热意的气息毫不留情的侵袭着他的耳垂,带来些许细微的痒意。时矜不自觉的偏了偏头。身后男人的动作微顿,然后是低沉的嗓音:“痛?”时矜的耳垂微微一烫,他摇头,唇瓣微抿:“痒。”郁辞挑了挑眉,看着时矜逐渐染上昳丽色泽的脖颈,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忍忍吧。”细薄的纱布层层裹缠,包裹住涂抹了药膏的伤口,最后在背脊处留下一个翩飞的白色蝴蝶。郁辞退开两步,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可以了。”时矜挽起垂落的衣襟,拢在身前:“谢谢。”他垂着眼,细白的指尖不紧不慢的系着纽扣,黑色的睡袍寸寸上拢,遮盖住其下的雪色。郁辞洗了手出来:“你这伤口怎么弄的?”时矜扣上最后一颗纽扣:“发生了一点事。”他不愿意详说,这会让他想起他那本被撞进水坑的书。那是他跑了好几家书店才找到的珍藏版。时矜抿了抿唇,脸上的表情有些恹恹:“也快好了,没什么事。”郁辞看出他不愿多说:“吃饭吧。”他将桌上摆的东西收到抽屉,又从一侧拿出那些打包的盒子:“上来的时候买了点吃的,你看看你想吃什么。”时矜的视线落在桌上。清淡的小米粥,浓香的皮蛋瘦肉粥和飘着浅浅黄色油点的清鸡汤,还有几样炒的鲜嫩的小炒。他的目光在小米粥前多停留了两秒。下一秒,一只手将那碗粥推到面前:“想要小米粥?”时矜抬眼,就看进了男人含笑的眼底。郁辞的心情格外的好。他把这归结于是因为彻底确认了时矜的性别,从而侧面推证了他不是钟灵派来的人,毕竟钟灵之前给他介绍的一直都是女生。他勾着唇,潋滟的桃花眼里含着笑意,是一副懒散张扬的模样,语调里也带了些调侃的意味:“时哥哥,要我喂你吗?”他又开始用这个乱七八糟的称呼了。时矜垂下眼皮,避开他过于直接的视线。他将放在面前的小米粥打开,取出勺子,用实际行动表示无声的拒绝。郁辞挑了挑左侧的眉梢,眼尾扬起,意味深长的:“真是可惜呢——”一旁围观的小黑甩了甩尾巴,嫌弃的背过身去。时矜伸手摸了摸小黑的脑袋,眼底浮上清浅的笑意:“做的好。”小黑得意的昂了昂脑袋。郁辞支着下巴,懒洋洋的看着这一大一小:“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很好玩?”时矜垂下眼皮,唇角微弯:“还行。”“对了。”郁辞突然想起了什么:“今天秦家宴会上那个谢时璋,跟你是什么关系?”他一开始以为时矜是秦家的外孙女,这才没觉得那个谢时璋有什么问题。可他现在知道时矜不是女的,也就是说时矜才应该是秦家的那个外孙,那么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谢时璋是“他是秦家的外孙。”时矜舀了舀碗里的粥,金黄色的粥水顺着勺子的边缘滑下:“是秦筝和谢意的儿子。”郁辞眉梢微动:“那你不是?”“如果从血缘关系来看。”时矜垂着眼皮,表情平静:“我也是。”“至于谢时璋。”“他应该算是我弟弟,比我小五岁的亲弟弟。”说这话的时候,时矜始终垂着眼帘,他怕自己如果抬眼,眼底的讽刺就会控制不住的流溢出来。五岁,呵。秦筝和谢意出国的时候,他刚好五岁。也就是说,在他们定居国外的第一年,就生下了谢时璋。多可笑。抛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出国寻找自由的夫妻,在到达他们向往的国度第一年就孕育了新的生命。他难过吗?似乎并不。失望坠破了口袋,自然攒不下情绪。至于秦家?想必谢时璋会很乐意接下这个重任。——成年人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在夏日被阳光炙烤的微卷的绿叶中,时间转瞬就到了八月。在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很多。譬如成家大少和和钟家二小姐联姻,举办的婚礼全城瞩目。又譬如秦家找回的外孙入职了秦氏,却似乎不太受董事会待见,还被拍到整日流连酒吧寻欢作乐,花丛沉醉。再譬如成家三少爷和四少爷不知做了什么触怒了成家家主,二人双双被关了禁闭,就连请些日子成老夫人的寿宴也没能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