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像只可怜巴巴的流浪猫,贺忱差点就心软了。余光瞥到有个男人从停下许久的车里出来,往这边走,贺忱把她从怀里捞出来:“有人来接你了。”御枝原本以为是兰禾,身子僵了下,转头一看。是御建。御建走到两人跟前,和贺忱对视几秒,又转向御枝,也没有开口。他的表情还挺温和,御枝收回抱着贺忱的手,讪讪地叫了声:“爸爸。”“嗯。”御建问,“回家吗?”这个“吗”很有灵性。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在无形中责问了她昨天为什么离家出走。御枝心情又开始低落,扭头看向贺忱,发现贺忱也在看她。两人视线对上,他朝她笑了下。“叔叔,我先走了。”贺忱礼貌地对御建点头,“再见。”御建温声道:“路上小心。”“嗯。”贺忱又看御枝一眼,转身离开。目送贺忱走远后,御建低头问御枝:“我们也回家?”贺忱都走了,御枝也没有僵持下去的必要,小声妥协:“……好。”算了。她泄气地想。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就是回去挨骂,早都习惯了。=兰禾从容城分公司出来,白色特斯拉在十字路口等红灯。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完最后五秒,她打着方向盘拐个弯,去了短信里发来的地址。约莫五分钟。车在一中附近的咖啡店门前停下。兰禾按下半面车窗,透过咖啡店的落地窗往里望。果然在约定好的位置上瞧见一个人。少年低头坐在窗边,干净挺拔。身上还穿着一中校服,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侧脸白皙俊秀,神色淡淡。兰禾坐在车里看他一会儿,最后推开车门下去,进了咖啡店。对面座位传来哗啦响动。贺忱从自己的世界里回神,看到个一身香槟色职业装的美丽女人,气质干练,眉眼和御枝非常相似。“阿姨好。”贺忱从座位上起身,颔首微笑着打了招呼,“我是贺忱。祝贺的贺,赤忱的忱。”兰禾没说话,拉开藤椅坐下,扫了眼面前桌面上的一杯咖啡。“哦。”贺忱也跟着坐下,解释,“我不知道您喜欢喝什么,所以自作主张帮您点了杯奶特。”兰禾平常忙碌时喝美式居多,主要是提神,对拿铁也并不讨厌,闻言点点头,道:“今天工作结束的晚。你在这里等挺久了吧?不好意思。”话是这样说,女人的眼神却带点审视意味,若有若无地在打量他。贺忱自然能看出来,也不太在意:“还好。我也刚刚从学校过来。”兰禾眉梢极轻地往上扬了下:“你们不是早就放学了?”重点班高三下课是十点半。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贺忱嗯了声:“主要是去医务室拿了个东西,耽误了些时间。”他说着,从一旁的书包里摸出张白色纸张,放到桌面上,往兰禾那边推去,“阿姨,您可以看一下。”兰禾瞧他一眼,接过纸张,展开。病历单?纸张上字迹娟秀熟悉,兰禾看了两遍,又对上第一行的名字,惊讶:“枝枝什么时候生的病?”怎么没跟她提起。“上个星期四。”贺忱平和道,“她去班主任办公室抱卷子,回来时在楼梯口晕倒。如果不是我碰巧看见,她很有可能会当场摔到后脑勺,被送进市医院。”听着就很凶险,兰禾皱起眉:“怎么回事?”“校医说是心理压力过大,缺乏休息,导致的短暂性贫血。”贺忱目光笔直地看向兰禾,“在此之前的前一天,她困到刷着试卷都能在体育课上睡着,全程不到三分钟。”贺忱顿了下,嘴角扯出个弧度,反问,“阿姨,您觉得是怎么回事?”他语气很温和,甚至称得上谦逊。但这句话却像一把剑一样朝着兰禾逼来,让她几不可查地蹙起眉尖:“你说要和我聊聊,就是聊这些?”“对。”贺忱直言不讳,“我今晚单纯地想向您提出建议,因为您对御枝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兰禾觉得可笑:“我的教育方式有问题?小朋友,你又是在以什么身份向我提建议?和我女儿早恋的身份?”咖啡店里没什么客人,老板察觉到两人氛围微妙,从手机球赛里抽空往窗边瞄两眼,又收回视线。贺忱就知道兰禾会这么说,所以先道了歉:“早恋这件事我承认,我确实不该带着御枝违背校规。但我还是想说,阿姨,您知道我最开始是怎么注意到御枝的吗?不是因为她优秀。”贺忱话锋一转,“是很矛盾的,她优秀的同时还在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