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还没发力,案子已经落幕。
只能怪那逆子素日里过于跋扈,得罪的人太多,才闹出现在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眼下再喊冤枉只会适得其反,马上认罪,说不定还能判得轻一些。
赵圭岂会不知张渐的心思,一口一个“老臣”的喊,倚老卖老。
他问杭起远:“杭卿,这案子是你主审,你以为如何判是好?”
杭起远恭敬回话:“陛下,微臣和吴大人商议之后,认为张连虎罪案累累,多次咆哮公堂,毫无悔过之心,按照律例,应判流放两千里,苦役两年。”
张渐一听,几乎瘫软在地,忙不迭地为儿子叩首求情,哭诉自己长年忙于政事,才会疏于管教幺儿,导致他犯下大错,甚至把先帝都搬了出来。
赵圭冷哼:“张卿的意思是朕给你安排的政事过多,才害了你儿子?”
“不不,老臣绝没有那个念头,”张渐大惊失色,“为陛下分忧解劳,那还臣子的本分,老臣从无半点怨言。”
他颤颤巍巍道:“只是老臣年过半百,大儿远赴江南上任,几年不得回家,二女也早已嫁作人妇,独有幺儿侍奉在旁。”
说着又用衣袖拭了拭眼角。
“内子身体荏弱,疾病缠身,流放两千里,小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内子恐怕也难以活下去,陛下,看在老臣夫妻俩一大把年纪的份上,绕小儿一命吧。”
张渐神情悲切,看得旁人颇为动容。
赵圭神色凝重,假使是寻常小衙内,别说流放两千里,三千里也准了。
可张渐确实是二十多年的老臣,先帝在时就辅佐左右,政事上也算尽心尽力。
看他这把岁数还跪在地板上砰砰磕头,赵圭难免心生不忍之心。
他起身走下御案,亲自扶起张渐,叹息道:“张卿,并非朕刻意为难,实在是国有国法,如果这回朕不加以严惩,日后让老百姓怎么看待朝廷,大宋律例岂不是成了废纸?”
张渐连连点头道:“老臣明白,只是小儿身体弱,流放两千里,苦役两年,等于就是要了他的命啊……”
赵圭单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看向杭起远,“杭卿,你看这件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杭起远其实早有准备,别看官家为这事大动肝火,但真正判刑时,必定要顾虑背后的张渐。
倒不是说官家不敢对一个区区衙内判重刑,实则是想利用这件事进一步拿捏像张渐这样的朝堂老臣,巩固他自身的权力。
“陛下,按照律例,可以使用折仗法1,决脊杖二十,可代苦役两年。”杭起远很快回复。
赵圭略沉思片刻,颔首道:“这倒是个好主意,打二十脊杖,苦役不用服了,那就这么办吧。”
“陛下,那流放两千里如何处置?”吴少卿问。
赵圭道:“在刑部大牢关上一年,代替流放,以示惩戒,毕竟犯了这么多事,不上点手段,不好对老百姓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