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闭了闭眼道,“至于你说的那个心上人是谁,祖母再不逼问了,你愿意说便说,不愿说便算了。只一点,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这一场博弈中,终究还是祖母先退步了,祝棠知晓这是她的最后一次以退为进,可心中仍然酸涩。祖母若是不爱护她,怎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退步?“祖母。”她跪在地上,给祖母磕了一个头,拦下了她即将要转身离去的脚步,“祖母,我知晓您是为我好,也知晓这世间的女子若是没了贞洁该有多难过,可祖母,我也是人,我也有尊严,即使这辈子渺小如尘埃,我也不愿意成为旁人的砧上鱼,笼中雀。”老太太转身扶她起身,老泪纵横:“我又岂不知你心气高,骨头硬,可偏偏是这样的人才容易折了,你若真是那般不管不顾的人,我又岂会担忧?这件事中,也有祖母的错,你分明说过不愿嫁人,祖母还是逼你出嫁,祖母向你认错。”祝棠被这番话震撼到,祖母活了那么多年,掌管府中事务那么多年,怎么会轻易低头?今日却向自己认错。她鼻头一酸,哽咽道:“对不起祖母,我不该用绝食来威胁您。”“不怪你,我也不该用小喜来威胁你。”老太太拉着她坐下,“从今往后,你若是不想嫁便不嫁,祖母再不逼你。”“祖母”祝棠愣愣地看着满脸皱纹的祖母,跪下身去,“多谢祖母。”老太太连声叫旁边的婢子扶她起身:“你我是亲祖孙,何来谢字一说,我只想想办法,给你以后找个着落。”祝棠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她那么气祖母,此时祖母还在为她操心。“好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祖母好久没见着你了,来陪祖母说说话。”老太太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抹了抹泪,与老太太闲话起来。聊到午后,老太太困了,才放她离开。她出门本想回去,半路却变了个方向,朝林氏那里去。林氏的院中很安静,她轻轻挪步进去,只见屋中的卷帘高高挂起,林氏坐在窗边轻哄着摇篮里的女儿,神情温柔语气温和。她心中松快了些,低声道:“嫂子。”林氏听见声音,抬起头朝她看来:“棠棠来了,快进屋里来坐。”她轻步走了过去,低头看了看摇篮的小孩,与林氏一起坐到了一旁:“她好像长大了一点。”“是长大了不少,能吃能喝能睡的。”林氏微微笑着,眼角新添了几条皱纹,眼眶也有些凹陷,看着十分疲惫。祝棠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嫂子,你也要好好休息。”“知晓了,我见你能出来走动了,也安心了些。”林氏为她斟茶。祝棠手中捏着茶杯,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想提却又不敢提:“嫂子不要太在意外人的说法,主要是自己活得快活才重要。”“你是在说我和你大哥的事吧?”林氏嘴角露出淡淡笑意,眼中却像死水一般没了生命,“能捡回一条命我已足够幸运了,哪儿还能想那么多呢?更何况我也是高门大院里出来的,虽是有些难过,但也是见怪不怪了。”“可”她紧紧盯着林氏,可林氏脸上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那种哀恸,而是十分坦然十分自洽,甚至坦然自洽到比哀恸还要可怕。她与林氏又闲聊几句,不敢再多待,匆匆离去。在她心里,嫂子与大哥是模范夫妻,从未听说大哥房中还有旁人,也从未听闻大哥曾花天酒地。可在她眼中的模范夫妻,私底下竟也与他人别无二样吗?祝棠坐在窗前,已经盯了院子里那排花很久了,还是耿耿于怀。她的忧愁只有三哥能解,她将抽屉中的信又拿出来,又重新读了一遍,抱着那堆信不肯撒手。直至听小喜说,祝柳今日休沐要回来,她放下信笺,收拾妥当,坐在门口等他。从天明等到天暗,她等到他,才见马车缓缓驶来,她便凑了上去,语气欢快道:“三哥!”“棠棠。”祝柳推开车门本想抱她,看见一旁还有别的人站着,只能按捺下来,与她一同走进了屋里,关上了门,才一把将人搂进怀中。“三哥,祖母允许我出门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她欢欣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祝柳将她抱到腿上,笑看着她:“日日只想着出去玩。”“不是想出去玩,是和三哥一同出去玩。”她歪着头回看。“知晓了。”祝柳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他不知该如何与她诉说自己的相思,只能用行动来证明,他每日只要放下书本,脑子里便都是她的模样。祝棠勾上他的脖子,学着他的动作,在他唇上轻舔,惹得他差点将她的脖子按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