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火球没有击中他们,造化神十分恼火,接二连三的火球不断坠落,将大地烧的焦黑,仿佛焚尸遍野。黑色的土地瞬间变成了红色,地面上黑色的东西冒出白烟,像是生灵在惨淡哀嚎。
江匪浅的面色凝重了。
林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有人?”
“不是人,”江匪浅声音中憋着什么,“但是这片大地被造化神的光明烧毁了,可以说很多年都将是寸草不生。”
“如果我们继续在里面躲着,他们总会把这地方烧毁的。”林砧暗自担心。
“我要出去,”江匪浅显然十分懊悔,“是我没想周全,他们这样闹下去,就算是没人伤亡,这片大地也会被毁掉的。”
林砧摇头:“你说保护他们的人,现在连大地也要管吗?”
江匪浅拉住林砧的手:“这是我的责任,守土就是寸土不让,尽力不让他们破坏分毫。”
林砧点头:“我们出去。”
于是两人顺着“海螺”走出去,江匪浅牵着林砧的手,但后者逐渐在漆黑之中找到了行走的窍门,多少开始能看到一些空间的曲折了。
外面是真实的火海,虽然没有火舌和跳跃的火星,但是那焚烧的感觉却强过左土任何一处着火的地方,如此集中的热量袭击者江匪浅和林砧,二人将灵明缠绕自身,才在身体周围形成一圈自保的保护层。
“造化神,不要扔火球玩了,我们出来了。”林砧朝着上面喊,他也感受到了脚下的温度,这温度还在不断上涨着,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响起,像是一个世界被践踏和毁灭时候的哭声,凄凄惨惨。林砧也心软了,他曾经能理解江匪浅,但是不能理解江匪浅说的守土,但是现在,土地就在脚下,备受折磨,高天的神居高临下,俯瞰一片火海。
动动手,他们就能移山填海,这样的本领他们曾经用在后土上,为人们敬仰和羡慕,但是现在,林砧心中只有莫名的空洞和凄凉,仿佛看到花园中的玫瑰花凋谢了,明晃晃的镜子碎裂了,镜子中的影像四分五裂。
林砧想要飞上去,和造化神的巨像面对面,指着他们,问。但是这里没有风,他只能站在地上,仰望。似乎这个地方活该臣服于造化神的威力,连一个和他们平起平坐的条件也不具备。
但是江匪浅,却在上升!
林砧惊异地看着江匪浅从地面上快速飞起,他脚下的不是风,而是那些缠绕在地面上的黑色的东西,他们被大火烧得孱弱,但此时,怀着报复的情绪,他们颤巍巍地支撑着江匪浅,像是拼劲最后的力气,将希望送到目的地。
灵明能与万物语,于是万物能相携;如果这里和后土并无不同,那么可以和灵明相语的,不正是
胸腔中一阵暖意浮上来,四肢百骸轻轻松松,像是在泡温泉。脑子里空空,眼中的空间不断变大。世界忽然清晰,隐藏在黑暗中的空间从深水中浮现,万物透明,空间成了线条描摹出来的画面。
带我去,让我和他们相对面。请求你们。
你们就是大地,就是风,谁说这地方寸草不生,后土有的,其实这里并无不同,你们只是蛰伏,不被看见。不如大风的张扬,你们匍匐在地上,恍惚尘埃;不如云雾的飘渺,你们藏在洞穴中,似乎是寄居的生物。
但是呼唤之下,你们何尝听不见?总会应和,总会回答,正如那里的风,那里的雨曾经回答。
升起来了!林砧惊喜地看着超绕着双腿的黑色,这东西携带着他,随着江匪浅飞了起来,向着造化神而去。
“江匪浅,你看我!”林砧冲上方大声喊叫,他变成了一个男孩儿,见到了神奇的东西要和同伴分享。
江匪浅飞起来才想起来林砧似乎并不知道如何飞翔,但听到林砧的喊叫,见到他也盘旋而上,脸上洋溢着喜悦和震惊,江匪浅也哈哈大笑起来,仿佛他们只是朝着风云变幻,惊喜无限的空中飞翔,去乘风流浪,而不是去面对具有灭世之力的造化神。
越往上飞翔就越热,江匪浅额头上逐渐密布汗水,鬓角也湿淋淋的,前胸后背湿透了,衣服粘在身上。
林砧身体不如江匪浅,尚且在下方,已经汗流浃背,脸色也因为汗水而苍白,耳朵嗡嗡作响,仿佛在极深的水下,又像是极高的空中被人抓住脚踝四周投掷。
来。遥远地传来声音,是造化神的声音,伴随着这声音的是下方大地的轰然炸响。江匪浅急忙回头,漆黑的大地上又绽放出一个猩红的大洞,就在方才被炸开的大洞旁边。
再这样下去,整个大地都会斑斑点点,像是身上的脓疮,含泪的眼睛。
江匪浅飞翔地越发快了,托举着他的黑东西却像是用尽了力气,当江匪浅离着造化神的巨像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黑色忽然瓦解,江匪浅像是脱线的风筝,向上飞了一段距离,终于落了下来。
“江匪浅!”林砧大吼一声,迅速改变飞翔的方向,要接住江匪浅,但是终究差了一步,他眼睁睁看着江匪浅和他擦肩而过,就在他身边坠落下去。随他而下的,是巨大的火球,闪烁着刺眼的光泽,这火球追着他,炙烤着他,在火球经过林砧的时候,后者感到瞬间的窒息,似乎太阳被举到了他面前,正对着他的面孔,散发着叫人跪地投降的热量。
窒息,不只是因为火球,更是因为江匪浅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视线忽然模糊,本以为是急剧的高温,却忽然发现是满眼的泪水。
不敢,却仍要看那个方向,眼睛追寻着,像是试图捕捉箭矢的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