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么认为,他们未必这样认为。”
重明很少反驳伊泄心,后者这时候有点反应不及:“什么?”
“镇渊君不肯见你,那就是不肯帮你。你们之间怎么是相帮?”
伊泄心平静地看着重明:“你想说什么?”
他眼睛中的温柔忽然变成了利刃,让重明猝不及防,他这才意识到,这位大人的眼神是多么可怕。“我,我不是想说什么,我就是觉得就是觉得你们会遭到拒绝”
“我明白了,”伊泄心将重明拉近自己:“你怕镇渊君会让我们难堪。但你知道吗,我相信,江匪浅做的这些是由他的道理的。”
“什么道理啊?扔下后土,不理我们?”重明皱着眉毛,十分不解。
“如果你只看到这些,那么你只好愤怒,但是你可曾想过他为什么这么做?刚听到陆的讲述,我很心寒,我不知道江匪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回头想想,这种变化太不寻常,其中肯定有什么蹊跷,我们需要知道这其中的原因,说不定这就是我们揭开问题的关键。也说不定,当我们明白这一点,江匪浅就会回到后土了。”
“我不得不说,伊,你真会做梦,做梦是好的,但是单纯做梦不会让梦成为现实。你的期待也是我的期待,但是你要做好这一切都是真实,江匪浅回不来的准备。”
伊泄心笑着对重明道:“大巫师没有和他们历命,因此不相信我做的梦,但是我相信。”
“喂,喂,”陆羽挑起眉毛:“你们历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这十几年可不是他们在和你一同整顿后土。”
“喏,喏,这就着急了。”伊泄心微微笑:“大巫师,你不太稳重。”
“换做是你,你也如此。”陆羽瞪了伊泄心一眼,拂袖而去。伊泄心对重明道:“所以,我们去找江匪浅,你不必怀疑。”
重明还想问,怎么才能找到江匪浅,但看见两个大人胸有成竹的样子,又觉得这个问题可笑,于是将问题吞下去,跟着他们走。
但走着走着,眼见超出了工垂人的祭祀场,朝着无名的荒野走去,重明又怀疑了:“大人,大巫师,我们这是去哪里?”
两个人一起停下脚步,伊泄心说:“当然是去曾经从极大深渊所在的位置。”
重明觉得不可思议:“那里到处都是黑骑士,很危险。再说,你们怎么确定江匪浅就在那里呢?”
“谁说我们确定了?”伊泄心连连摇头:“重明,你要改掉曾经的习惯,在这些事情上,没什么是确定的,也没什么是可以计划好的,一切都在不断的变化中,你要学会冒险。”
“冒险,”重明苦着脸:“大人,这也太冒险了,如果碰见黑骑士,我们就死定了,我们都会变成玉骨。”
正当重明暗中猜测伊泄心或许有引而不发的高招的时候,被他寄予厚望的大人很诚恳地摊牌了:“我们会尽量避开,但如果真的碰到了,就只好见机行事了。”
重明完全无法将这个随缘的人和他认识的那个未雨绸缪的大人联系起来,为了避免自己是在做梦,他求助地看向一边一脸严肃的大巫师,问:“大巫师,你也同意冒险?”
伊泄心替陆羽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当年冒险的时候,你还不认识他呢,那时候他也是个小伙子,看上去很有计划的样子,但实际上心肝里面烧的都是冒险的火。”他看看陆羽,似笑非笑:“我记得大巫师你曾经总喜欢笑,看上去很开朗的样子,为什么现在不笑了?”
陆羽轻轻叹气:“目前的局面确实不算乐观,你笑得出来,算是得到林砧的真传了。”
“多谢夸奖。”提到林砧,伊泄心的面色有些忧愁,一看就是又陷入某些怀念之中了。
陆羽转移他的注意,道:“我记得江匪浅当时和戴胜的孩子走得很近,是这么回事吧?”
“对,对,”伊泄心被他提醒,也想起来了:“奉歌君说,戴胜的后人,千琪,载着江匪浅去了左土,如果能找到千琪,说不定他也能带我们去左土。”
“咱们去左土不现实,”陆羽无奈地看了伊泄心一眼,责怪他的冒进,继续道:“但是我们可让千琪作为信使,传递我们的消息。”
伊泄心啧啧:“连老神都被你使唤了,小心千琪不答应。”
“他既然能将江匪浅载入左土,自然肯帮我们这个忙。”陆羽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如果当时千琪帮助了江匪浅,说明他们的关系不坏,但如果千琪知道江匪浅在左土扎根,会怎么想?”陆羽看着仍在思考的伊泄心,道:“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反目成仇了。”
“怎么会!”伊泄心不寒而栗:“如果是这样,事情可就更麻烦了。”
重明在一边嘀咕:“不会啊,反正你们本来的计划中也没有这个千琪呢。”
“不要插嘴。”伊泄心横了重明一眼,道:“但不管怎么说,现在想这些都为时过早,咱们还是先找到千琪吧。”
“怎么找啊?荒原这么大。”重明吸吸鼻子,荒原上很冷,他觉得自己快要得风寒了。
正当重明认为自己有必要打个喷嚏的时候,他忽然被人按在了地上——大巫师在他后背上的手发热,他本人也同样趴在地上,没等重明张嘴问,嘴巴就被另一只发冷的手捂住了,伊泄心对他耳语:“是黑骑士。”
他们做出这样的动作,完全是避险的自然动作,但实际上,这一套方法对黑骑士来说用处不大,纵然看不到他们,只要距离够近,黑骑士照样能发现他们。但是藏起来总比暴露在外好得多,因此当陆羽和伊泄心看见黑骑士,他们就果断将重明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