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批实验体结束之后,他会洗去沈舒宁那些悲伤绝望的记忆,沈舒宁会继续作为一个普通人活着,作为补偿,他会用陶杨的身体继续留在沈舒宁身边,直到沈舒宁的生命终结。但神明选择了沈舒宁作为降临的容器。降临容器最后的下场是灵魂湮灭。要让沈舒宁死,还是活?他已经做过了一次选择。他丢弃了他的身体,只能用着陶杨这具早就死去的、腐朽的身体,将之催化成长,每一天,他都能嗅到这具身体内部散发的腐臭味,以及,看到那些频繁的关于陶杨的记忆。而他要根据这些记忆,面对镜子不断模仿揣测这个人。他对沈舒宁应该是什么样的感情?他要怎么去对待沈舒宁?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演绎着自己厌恶的、妒恨的、不屑的人。而那自深海里生出的怪物已经成长了可怕的地步,他变成陶杨的样子,在他耳边发出「诅咒」。“你一点都不像我。”“再怎么模仿你也不像我。”“闭嘴……”“你模仿我模仿得再成功,也不过只是一个替代品,宁宁对你的信任、依赖……全都是属于我的……”“闭嘴……”“宁宁恐惧厌恶你的本体,你也只有用我的身体才能接近他了吧,真可怜啊,明明那么傲慢,那么看不起我,不将我放在眼里,现在还不是成为这样的「我」……看着镜子的时候,你不会感到恶心吗?”“闭嘴……”“你脑海里的记忆,全都是我和宁宁的记忆,对吧?你杀了我,也会成为我。”“来吧——成为我,陪在宁宁身边,一直保护宁宁。”“闭嘴!”妒欲、恶欲疯狂肆虐的生长。“陶杨”露出了愉悦狰狞的笑容,在他耳边得意道:“看啊,能被宁宁在乎的,只有我。”“你很在意陶杨是吗?”阿德里安弯身,手指扶在陶杨的肩膀上,在他的手指接触到陶杨的时候,闭着眼睛的陶杨慢慢睁开眼睛。沈舒宁的瞳孔猛缩,下意识想要往后退,却只靠到了冰凉的浴缸瓷面。退无可退,避无可避,他眼睁睁看着两个人面对着他,露出讥讽的笑来,一同道:“可是,沈舒宁,他只是我我只是他的一具容器啊。”脊背冰凉,无法呼吸。沈舒宁的嘴巴张着,像是溺水要窒息的人,疯狂的喘着气。噩梦一样的场面,比他笔下最荒诞的画还要荒诞。他的整张脸扭曲起来,胃部再次剧痛起来,反胃的痛楚让他伸手捂住了嘴巴。“够了……够了……”他的身体颤抖着,嗓音带着绝望的哭腔:“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这个人杀了陶杨,占据了陶杨的身体,把他送进地狱,而他在不知情的时候,真的将这个人当成好友,甚至是救赎!可笑……这太可笑了!“折磨吗?”阿德里安抽回了自己的手,轮椅上的陶杨再次闭上了眼睛,失去了声息。他漠然地站起身,在沈舒宁以为他要停止的时候,他的脚尖抬了起来,漫不经心勾倒了轮椅,嘭的一声,陶杨的身体随着轮椅摔在地上,脑袋砸在地上。沈舒宁放手尖叫:“阿德里安!”他挣扎着爬出浴缸,整个人摔在地上,膝盖和手肘磕得青红一片,艰难地站起来后,踉跄着奔向倒在地上的陶杨。一双手拽住了他的衣领,力度不容反抗,手的主人叹了叹气:“沈舒宁,你这个时候可真的是一点都不听话。”无法控制的、浓稠的恶意。阿德里安将沈舒宁拉了回去,禁锢在怀中,伸出另外一只手,张开十指。“只是一具尸体,无论我怎么对待它,它都不会疼,也不会有任何的思想,你不应该为他心疼。”禁锢陶杨的带子朝两边解开,陶杨的身体滚了下来,在阿德里安的操纵下飘往空中,又重重砸在墙上。像是被人发泄怒气的木偶。而发泄的人没有丝毫的留情,残暴不堪。沈舒宁疯狂地想要挣脱阿德里安的禁锢,阿德里安加深了禁锢,轻声道:“别动……”嘭——陶杨的身体砸在浴缸上。“阿德里安!”他痛苦地挣扎着,手指上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阿德里安的手臂中,却只能一遍遍看着陶杨的身体被阿德里安凌虐,有的地方已经凹陷进去。“求求你……不要这么对待他……”不要这么对待他,他已经死了,别折磨他……别这样折磨他……他尖叫着,哀求着,崩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