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觉得置身在温柔窝里,温暖的感觉让她觉得很舒服。她在这种包裹的温暖中,渐渐睡着了。甚至连后来她被裴徊光抱出水中,又给她擦干身上的水渍、穿上寝衣,她也都一概不知了。·自沈茴离开,沈家人都没有睡。沈夫人担心母亲的身体,毕竟马上要七十岁的老人家了。她勉强挤出笑脸来,将母亲扶到屋中歇下。可当她回到自己的屋子中,却忍不住捂着脸低低哭起来。“母亲。”骆菀坐在她身边,温声劝慰着,“您别难受了。也许没有咱们想得那么差呢?阿茴她……”“母亲,祖母?你们怎么了?”沈鸣玉揉着眼睛走进来。她每日清晨起得特别早,因为要练剑。她迷迷糊糊地站在门口,看着母亲和祖母在垂泪,清晨没睡醒的困顿一下子散去了。骆菀立刻起身,拉着沈鸣玉的手,带她走出去。女儿年纪还小,骆菀不是很想让她知道这些事情。她望着女儿,有点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鸣玉长大了,快有母亲高了。”沈鸣玉扯开嘴角笑。紧接着,她神色一僵,再问:“母亲,你和祖母怎么啦?”“没什么。别人家的事情。一想到鸣玉长大了,以后也是要嫁人的,也不知道鸣玉将来会喜欢上什么样子的人……”沈鸣玉一愣,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太自然。她红着脸说:“母亲你胡说什么呢。我还小呢!我才不会喜欢上别人,只喜欢母亲!”骆菀微笑着摇摇头:“你呀,可从来都不听母亲的话。”她以前从不觉得女儿有主意有什么不好,现在倒是有了几分担忧。沈鸣玉皱眉,在心里合计着莫非母亲因别人家孩子不听话而感慨?她笑着说:“母亲放心。鸣玉可听话啦!以后嫁的人一定会是母亲满意的!”骆菀知道女儿哄自己开心,便跟着露出笑颜。她无奈地说:“好了,去吧。练剑之前先吃些东西。”“好!”沈鸣玉转身快步往外走,迎面遇见父亲。她眼睛一亮,高声喊了父亲一声,待离得近了,发现父亲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沈鸣玉皱皱眉,总觉得家里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迈出院门的沈鸣玉,脚步停下来,狐疑地回望。“父亲怎么样了?”骆菀迎上沈霆,忧虑询问。沈霆摇摇头,说道:“我从外面刚回来,还没有去见父亲。先过来问问母亲和祖母这边如何了。”骆菀叹了口气,忧愁地说:“母亲很心疼,一直在落泪。倒是祖母那边好一些,老人家还吃了些粥,听说已经回床榻上躺下歇着了。”沈霆视线越过骆菀,望向房内的方向。骆菀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沈霆,总觉得他过分冷静。她将心里的疑惑问出来:“嘉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算是吧。”沈霆并不隐瞒。他用指腹压了压眼尾,压下心里的烦躁。他刚从吴往变回沈霆的身份时,沈茴就向他坦白了她与裴徊光的关系。可是这层关系发生了变化。他的妹妹对那阉人生出了感情。“所以,你一直在帮她瞒着?”骆菀蹙着眉,眼中浮现不解。沈霆不知如何解释,心中却生出自责来。在这个家中,他是最早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所以,是不是他应该在更早些的时候主动做些什么?也不至于今日事情发展到这个样子。“嘉延?”骆菀焦虑地望着他,打量着夫君为难的神色。“我能怎么办?”沈霆疲惫地长叹,“她说她喜欢他。她说她喜欢他……她说她喜欢他!”沈霆摊了摊手,踌躇地转了转身。像有一腔的怒火压在心里面,可是他发不出来,堵在胸腔里难受得要死。幺妹从小体弱,所有人都说她活不久。她想要什么东西,他都尽全力满足她。把她的每一日当成最后一日,把她的每一个心愿当成遗愿。她喜欢什么人不好,偏要喜欢这样一个人?骆菀攥了攥手,跟着揪心。沈霆长舒一口气,一家子老弱妇孺,他不能再乱了阵脚。他收了收情绪,转过身来面对骆菀,放缓了语气:“你也一夜没睡,吃些东西,回去歇一歇。”骆菀蹙着眉摇头,说:“母亲不吃不睡,我哪里能歇着。”沈霆想了想,点头说:“好。那你多费心陪陪母亲。我去父亲那边看看。”骆菀点头。她站在原地目送沈霆离开,然后去吩咐下人去煮了晨粥,亲自端进去,努力劝婆婆用一点。·沈霆在后院凉亭里找到了父亲。沈元宏一个人坐在凉亭里,身躯佝偻着,望着远处平静的湖面。拐杖被他随意一放,跌落在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