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执安屡败屡战,屡战屡败,提着剑契而不舍地追了下去,一定要打败对方才行。在这样的高压下,宋执安还当真胜了那么几次,可他却食髓知味,心态慢慢从“我一定要打败这个混蛋”变成了“我进步超快,我一定要说服他继续跟我切磋”。那人烦不胜烦,数次对宋执安冒出了杀气来,但最后又不知为何忍了下去,只将宋执安甩开就算。但宋执安既有在山上一练剑便是一百年的毅力,又怎会被这区区手段甩开?于是他一路追上,与这人一路纠缠了下去,历经了数次事件和乌龙,这才逐渐得知这人原来并非男儿身,也得知了她的名字中有一字名为“澜”。虽至今仍不知她的真名,但至少知晓了这人数次对他冒杀气又数次按下的真正原因。那时候,这个一口咬死让宋执安唤她澜兄的人是这样告诉他的:“你身上有我师父的东西,想来是我师父的故人之后。”她皱着眉,很不高兴地说着,“若非如此,你这般烦人的家伙,我早就一剑杀了!”宋执安皱眉道:“怎么老是这样打打杀杀?就不能大家一块儿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吗?”她呵了一声,懒得理他。宋执安倒不觉被冷落,摸遍全身,道:“你说的你师父的东西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她眉头深皱,简直受不了这个傻子:“你身上不过就两样东西,除了剑还能是什么?”宋执安一怔:“你怎么知道我身上只有两样东西?”“你前些天落水。”她没再继续说下去了,但宋执安已经开始脸上发烧。宋执安忙不迭换了话题,道:“原来这竟是你师父的东西?”他说着,从脖颈间拉出了一枚冰蓝色的玉玦。这玉玦极为美丽,但光芒内敛,咋看之下毫不起眼。宋执安日久天长地佩戴着,一戴就是百年,以致于这玉玦已经如他的左右手一样,自然得几乎像是不存在一样,叫宋执安很多时候都差点儿忘了它的存在。“我听我父亲说,这是他的旧友送我的出生贺礼,叫我日夜佩戴,不可离身。后来我拜师归元宗后,师父也告诉我这是深海海玉,品质极为难得,而且玉中还有一道能够保命的禁制,便也叫我不可离身……没想到,这竟是你师父送我的……”宋执安想着想着便痴了,定定看着对面的“澜兄”,心潮涌动,几乎要沉醉在这奇妙的缘分中。但对方却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警告他道:“既然你知晓了,那便承我此情,日后莫要纠缠于我了,我们二人便就此分别罢。”宋执安有些受伤:“你就这样想要摆脱我吗?”那人冷静而冷漠,道:“我与你并非同道中人,早晚会有一别。既然如此,现在分别于日后分别有何不同?”宋执安道:“自然不同!就像人有生老病死,但也没见人生了就死!既然老与病这过程是存在的,那么自有其存在的意义。哪怕我们日后注定终有一别,但早别与晚别,自然是有区别的!”那人一怔:“没想到你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宋执安不好意思道:“其实还是我师父说的。”那人终于问道:“你师父是何人?”宋执安眼神闪躲,下意识不想告诉对方真相——无他,他师父太受欢迎了。宋执安早就知道自己师父是道门一枝花的事实,但他却不想看到这位“澜兄”也如同那些女修一样,对他师父万分追捧。可他到底没说过谎,支吾了一下,还是老实回答:“是玉清真人。”那人沉默片刻:“原来如此。”留下这句话,她转身离去。宋执安不明所以,心下焦虑:“你……你怎么就走了?”那人道:“我本就身负要事,自然没时间同你在路边唠嗑。”宋执安对“澜兄”没有被他师父美貌所蛊惑这件事感到心花怒放。“那……那我可以跟着你吗?”宋执安期期艾艾。那人道:“我要去西域杀人,你也要跟吗?”宋执安怔道:“西域?”“没错,西域神女教。”梦观澜冷酷道,“我为杀人而来,你若要去,就要杀人,否则就会被人杀——你还敢跟吗?”宋执安呆住了。梦观澜没再等他,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半点也不停留,半点也不回头。宋执安眼睁睁看着那身形渐行渐远,终于,他咬牙跟上。梦观澜看他:“你不是说剑乃君子之器吗?怎的敢跟我去杀人?”宋执安摇头道:“我不是去杀人的。”“那你就——”宋执安第一次打断了她,道:“剑乃君子之器,我是为了保护他人而学剑的。这一点我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