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栀不悦地皱着眉,心头灌了铅似的压抑和沉重。江怀荆是真的很难缠。当初和他离婚就要了她半条命,好不容易把婚离了他又缠上来,就……很烦。如今听到他这一问,洛栀当然知道指的是他那档铺天盖地宣传的访谈,是他所谓的澄清和承诺,但那又如何呢,早就过期的东西,她不想碰。洛栀冷冰冰地应:“看到了。”江怀荆自然窥伺到了洛栀的冷漠以及无动于衷,挺膈应人的,好在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没希望过,自然谈不上失望,江怀荆从未指望过他当着全国观众的面澄清一遍她会感动流泪回归自己怀抱,洛栀从来不是这种性格,也……根本没爱过自己。他参加这档访谈只是单纯地想这么做,且让他知道她这份心意。江怀荆淡声应:“看到了就好。”洛栀挣了挣,尝试着把手腕从男人手里挣脱,显然彻底失败,她昂起尖削的下巴,嗓音清冷:“可以放开我了吗?”江怀荆笑了一下,凑过头,低低地,在他耳边说:“洛栀,结婚这么多年,虽然咱俩没什么感情,但我相信你也足够了解我了,我要的东西,从来都会要到;我不打算放手的东西,绝不会放手的。”“洛栀,我放过你一回,但是我后悔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洛栀呼吸一窒,却也知道江怀荆的性格就是这么的偏执和扭曲,被江嘉荟打压了五年,他的性格早已经歪得没眼看了。她莫名有一种被阴郁病娇缠上的噩梦感和恐怖感,她哪里忍得住,气得破口大骂:“变态。”江怀荆微微一笑,淡定地把咒骂当成褒奖:“我现在也觉得我挺变态的。”洛栀登时无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江导现在已经可以高唱“无敌是多么寂寞了”。江怀荆骤然探手,环住洛栀纤细的腰肢,把单薄娇小的女人抱入怀里。当那具温热和柔软的身体被拢入怀,江怀荆的心脏说不出的温柔和熨帖,那感觉像是上帝造人之初那块失落的肋骨重新被找到被嵌入腹部一般,一种恰到好处的完整和舒适。江怀荆闭上了眼帘,舒服得近乎要叹息。是的,这是他想要的一切。洛栀自然不肯就这么被抱着,自是各种挣扎和推搡,最后更是压低了嗓音开始爆粗了:“江怀荆,你他妈到底想干嘛?你快放开我?”不论洛栀怎么打闹怎么咒骂,江怀荆都没松手,只自顾自抱住她,低声在她耳边喟叹:“让我抱一会儿,我有点累。”洛栀挣了一通没挣动,自己倒是累得半死,男人却石头一般岿然不动,最后她干脆放弃了,任由自己被当成抱枕一般被男人抱着。江怀荆性格沉静内敛,就不是那种爱表达会说好话的男人,他全部的表达欲望都放在电影里了,这让他的作品有一种直击人心的真情实感,他无疑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导演,但作为一个男人,他其实很寡淡很无趣,甚至因为那隐忍的暗恋那深藏的骄傲那份痛苦的爱而不得,江怀荆这些年过得愈发压抑,不论怎么苦怎么累他也都藏在心底,一个人默默扛着,扛到最后,性格都变得偏执古怪。但现在,江怀荆不打算掩藏这份情感。事实上,当你尝试着把自己打开,当你尝试着坦诚,你会发现,一切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艰难。在江怀荆昨夜向洛栀坦白了自己的感情之后,这时候的江怀荆,半点也不介意告知洛栀自己的真实想法,他沉声道:“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洛栀别过头,并不打算听,要不是她连同着双手都被男人紧紧箍住,她绝对会捂住耳朵。江怀荆闭着眼睛,在洛栀耳边,低声诉说道:“这些年,我并没有表面的那样光鲜。”“学生时代还好,那时候对钱看得并不重,只想拍自己想拍的片子,成功还是失败我从未计较过,侥幸拿了奖,也是运气使然。”“后来和你结婚了,我得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去保护你和孩子免遭我那个偏执又疯狂的母亲的迫害。”“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钱真的很重要。”“而赚钱是真的比吃…屎都难,尤其是要赚大把大把的钱,因为如果赚得不够多,我可能只能沦为江嘉荟的傀儡。”“那时候的我,是不准许任何失败的,只要踏错一步,我可能就要跌落谷底重新来过。”“压力大的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可能……不行,那时候我就回家去看一下你,只要看到你,顷刻间又有了无尽的动力,去继续奋斗,继续拼搏,为了爱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