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挤人的,怎么会叫那婆子溜走,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拦路的拦路,拉扯的拉扯,把那婆子并怀里的孩子一块推到了正。顾云锦直直看着那漂亮孩子,想从他的五官里看出些顾云婵的模样来。而朱氏和葛氏已经一并叫起来了。这孩子正是江隶。朱氏按压住要前抱过孩子的冲动,沉声问那婆子道:“你是什么人?我们隶哥儿怎么会在你这儿?”婆子一张脸惨白,恶狠狠瞪了那妇人一眼。她听说妇人被人围了追究孩子来历,赶紧来看看,谁知道一看看出了事儿,火烧到身时,想溜来不及了。妇人被瞪得一个哆嗦,脱口而出道:“抢了一个还要抢第二个?你说你家的,难道是你家的?”顾云锦哼道:“喜欢布老虎的孩子很多,眉心一颗红痣的孩子,总不多了吧?”“我有画像!”人群里一位年轻书生从身取出一张画纸来,哽声道,“北地的街坊们应当有认得我与我阿爷的,阿爷画的一手好画,今年也要给大伙儿画年画,听说江家哥儿俊俏,求门去,以哥儿模样画了鲤鱼童子。阿爷才画了一半,为了赶工,狄人打进来的时候都还在画,他没有能逃出来,我回去寻了这画当念想的。大伙儿看看,像与不像!”画像是书生从一片狼藉之翻出来的,头有血污、有染开的墨点,但童子的样子十分清楚。把孩子与画像对着看一看,只能说一个“像”字。妇人还要再说话,被抱着隶哥儿的婆子推了一把:“你这妇人无理,我看你带孩子不容易,与你结伴而行,哪知道你的孩子竟然来历不明!你与我套近乎,莫不是为了偷我们哥儿?我不认得你了,你离我远些!”这等发展,叫围观的人都始料未及。只听那婆子与朱氏道:“奴婢是江家做事儿的,出事那天,主子们把哥儿交给了奴婢,让奴婢送去江家故籍,交由族抚养。”朱氏拧眉:“我怎么没有见过你?”“您见过的,只是贵人多忘事儿,奴婢一个老婆子,贵人不记得了,”婆子憨憨笑了笑,“您又离开了北地,更是想不起来了。”朱氏将信将疑,便道:“江氏他们老家也没有什么人了,你把隶哥儿交给我们吧,我再使人去他们族里说一声。”“这不合适吧……”老婆子的眼睛四处瞟着,“主子们交托的事儿,奴婢哪里能半途不管了?”顾云锦看着婆子,道:“也不是不管了,你放心不下隶哥儿,随着一道入京,往后江家来京里接他,你也一并在,便是全了忠义。”“夫人,各位是来打仗的,哪里能为了婆子耽搁了,”婆子讪讪着,“还是交由婆子,这么送回江家去。”顾云锦越听越觉得怪异,干脆问道:“那江家祖籍何处?如今族里有多少人?隶哥儿去了,交由谁抚养?”“这……”婆子吞了口唾沫,她是刚刚在人群里听了几嘴,得了那么点信息东拼西凑的,叫顾云锦问到了点子,根本答不来,只能硬着头皮道,“交由谁抚养……那时候乱糟糟的,主子们来不及细说……”“难道连祖籍都没有交代?你如何在江家做的事儿?”顾云锦抬声道。“我们隶哥儿的生辰又是何时?”朱氏问完,见那婆子还是答不来,前硬把隶哥儿抢回怀里来,“我来告诉你,我们隶哥儿是十一月初七早生的,江家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疼得跟眼珠子似的,生辰那日一定摆桌。你要真是江家的婆子,哪怕记不得具体是那一天,也不至于连个月府里为此摆过席面都记不得。你们这两人,也别装什么同路不同路的了,是一路货色!这孩子是不是陈虎子,我们送回京里去叫他爹娘认一认,但我抱着的这个,是我们隶哥儿错不了!你今儿不交代清楚是怎么抱走的隶哥儿,还抱走了几个孩子,你且试试!”说不祖籍,讲不出生辰,边百姓们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是个拐子唱戏。“怎么那么缺德!”一娘子跺脚道,“狄人打进来,我们忙着逃命,哪家不是能多救一个是一个,你们倒好,趁乱偷人家孩子?人家爹娘打狄人去了,战死了,现在躺在义庄里,你们却偷他家孩子?丧尽天良啊!”一时间气愤之语难耐,连大人们都忍不住要砸石头了。谁家得个孩子都宝贝,若是丢了,谁受得住?情况既然明了了,官兵们也不含糊,把陈虎子交给了庞娘子,把那对婆子妇人拖了下去。葛氏对围观的百姓们拱手道:“今日感谢各位仗义执言,能找到隶哥儿,能把被拐的陈虎子送回京里去,也是托了各位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