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鹤鸣沉默了良久,喝了两杯茶,这才说道:“那木匠店有问题,确实有派人盯着,但是……”他深深地看着莫惊春,神色透着少许莫测。“无人能确定那与明春王有关。”那便是有想法,没证据了。所以莫惊春方才说话,直接点破了明春王的时候,袁鹤鸣才会那么吃惊。莫惊春:“……因为席和方,或许曾经亲眼见过明春王出现在店内。”这才是一定要杀他灭口的原因。袁鹤鸣紧蹙眉头,那神情与之前截然不同,“你确定?”莫惊春耸肩笑了笑,“不确定。”袁鹤鸣:“?”莫惊春笑了笑:“我没有证据,不过席和方的族兄说,席和方之前在店内见到的木匠有所不同,而且,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圆脸小娘子。”圆脸小娘子?袁鹤鸣对这些事情比莫惊春要敏锐得多,一下子便捉到其中的问题,“……你是说,明春王妃?”莫惊春不疾不徐地说道:“当初明春王要娶王妃的事情,是先斩后奏。而后等朝廷知道后,也只意思意思罚没了明春王一年的食禄。如果明春王是害怕朝廷不答应,可便是后续送来文书,依着陛下的脾气,若是不答应,之前不会答应,现在也是不会答应。明春王压根无需这么做……除非,他还有别的理由。”袁鹤鸣接上莫惊春的话,“如果是走正常的婚嫁流程,一个郡王妃,那起码得是大半年,才可能娶过门。你的意思,明春王是为了尽快将明春王妃带在身边。”莫惊春平静地说道:“或者,明春王是有不得不将人带在身边的理由。而又有什么,比夫妻,更加光明正大呢?”袁鹤鸣捏着茶盏,久久未动。莫惊春说完话后,却是半点都不在意,还夹了肉片,“吃啊,再不吃,都要凉了。”袁鹤鸣:“……你这话,为何不跟陛下说?”莫惊春挑眉,好奇地看向袁鹤鸣。袁鹤鸣幽幽地说道:“你俩情浓意浓,这话便是与我说,等查出来后,也是得报给陛下的,这有甚差别?”咕咚——莫惊春面无表情地将还没怎么吞的肉片给吞了下去,“没空。”他昨夜被陛下折腾得异常羞恼,如今正想将昨日那个荒唐的自己埋葬,怎可能主动凑上去?“此事我尚不确定,等你确定后,再告诉陛下,也是一样的。”莫惊春淡淡说道,“而且,如今这些郡王,不是还不能离京城?”袁鹤鸣瘫在椅子上,叹息着说道:“是啊,估计得到下个月。等……孔秀的事情结束后。”孔秀本来是郡主的封号,在她被下狱后,她已经被褫夺了封号,不再是郡主,而且直接从皇室族谱上除名,死后也不能入葬。但碍于是时,称呼女子的名讳还是不妥,所以时常还是称她为孔秀。莫惊春微顿,仿佛一瞬间涌起无尽的血腥,激得他有些吃不下去,“我记得,陛下已经派人去寻那些百姓了?”袁鹤鸣:“其实还是有点麻烦,毕竟虚怀王的封地距离清河还是有点近。不过陛下要得急,再加上莫广生那里其实……所以,人已经找到不少。”就等着上京了。他叹了口气,“别的事也便罢了,可是虚怀王这事,当真是……无话可说。”他们是劝不动。袁鹤鸣飞起一眼看向莫惊春,犹犹豫豫地说道:“你是怎么……看的?”莫惊春语气平淡,“过于狠厉,但,非常时,行非常人之道。”袁鹤鸣微蹙眉头:“非常时?”莫惊春幽幽地说道:“陛下的心里,显然是有一番算计的。虚怀王此事,便是杀鸡儆猴。他是那只鸡,诸王便是群猴。只有杀鸡的手段更残忍,群猴才会被震慑。而且,你莫要忘了,公冶皇室一直都是野心勃勃的血脉,从陛下的手足,到清河王和秦王,有多少王爷都覆灭在了谋反的道路上?”他黑沉的眸子显得幽深。敲山震虎。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魄力,有贼心没贼胆的,其实更多。而正始帝眼下要的,不过是将这些人的贼胆,再活生生敲裂罢了。当朝将诸王的斑斑劣迹公布,不过是其二。虚怀王此事,才是其一。两相结合下,仍敢动手的,才是硬茬子。所以莫惊春才会如此关切明春王,如若他是……那莫惊春要怀疑的,便不只是他的目的,还有他那一手从未有人得见的木匠手艺,是否与当日孔秀郡主的弓弩有关了!袁鹤鸣听完莫惊春的分析,这其中倒是有不少与他自己的想法对得上。他无奈地说道:“你要是愿意更活跃些,那就好了。”可惜的是,莫惊春只要在朝上,都是沉默寡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