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尽在心中取笑着ne,一边痛苦地喘息着。他感到世界好像黑了一半,又或者他的眼睛闭上了?他好像看不清面前的场景了,但是也不是……不是,他能感受到。那是一种混乱的感觉。半梦半醒、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他想,这就是那些家伙希望的、他的结局吗?不,应该说,安排之中的结局。只是他多年来未曾进入过这个噩梦,所以这个结局居然拖延了如此之久。他自己都有些惊讶了。他想,他拖了这么多年,最后居然真的等来了一个希望。如果这是他最初的结局,那么ne立场的转变,反而令他原本确凿无疑的结局,也多了一层暧昧、朦胧的面纱。他不禁想,这可真是可笑。他感到一阵一阵的晕眩侵袭着他的大脑与神经,就像是越来越强烈的震荡,让他觉得他的脑子里灌满了水,就在晃荡晃荡……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北尽才终于慢慢缓过神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指尖仿佛沾到了满满的冷汗。然而事实是,什么都没有。就如同他身体的疲惫仅仅只是虚假的心理作用,刚才那精神上的痛苦与折磨,似乎与他在这个游戏中使用的这具躯体毫无关系。是虚假的。徐北尽默念着这句话。在这一瞬间他感到了一种浓重的困惑。他一直都觉得他能够面对,他将一个人永远待在这座该死的窄楼中的可能。可是现在,他却感到了退缩和犹豫。某种高于他自身意志的冷酷意念,居高临下地对他说,但是,你必须。可是徐北尽却困惑地想,他真的不会疯掉吗?他真情实感而十分好笑地想,真的不会吗?在他自己看来,他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志力坚定的人。尽管他这么多年来,始终坚定地拒绝着睡眠。徐北尽突然有些吃不准自己的真实想法了。他沉默了片刻,然后下意识看向了林檎所在的细胞噩梦。为什么要看向林檎?他问自己。然后他仓皇地给出了一个理由:因为,林檎拥有那么强悍、无解的直觉,他能够明白他在想什么,对吧?林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其实这个时候的林檎,说不定比徐北尽还要暴躁一点。他困在一个游乐场里。游乐场——哈,这地方。当疯狂在人类中蔓延的时候,游乐场这种地方一定、必然是一个高危场景,没有意外。然而实际情况是,窄楼中的任务者们其实很少在窄楼中遇到与游乐场有关的噩梦。究其根本,大概是因为,那些游乐场的噩梦,早早地就因为噩梦主人的沉沦,而永恒崩溃了……越难、越病态的噩梦,当然崩溃得越早。从未有例外。即便是那些楼层较高的噩梦,那些窄楼居民可没有徐北尽这样的固执,可以多年如一日地保持着清醒。他们或许能坚持那么一段时间,但是又会很快失败,陷入昏沉的睡眠之中。然后……就完蛋了。他们就被他们的噩梦困住了。他们当然了解他们噩梦的危险性,但是既然他们是噩梦的主人。那么,噩梦的恐怖之处,自然是首先施加在这些噩梦主人的身上。所以拥有游乐场噩梦的主人,可以说是十分不幸了。因为他们在这地方总是会不自觉地被影响到精神状态,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心灵的崩溃可能是日积月累,但也可能只在一瞬间爆发。总之,林檎现在就陷在一个,可能是在一瞬间就疯狂了的窄楼居民的噩梦中。一个关于游乐场的噩梦。如果游乐场中有什么是最令人害怕的,那么或许很多人的答案会是鬼屋、过山车等等。但要说有什么是最写实的,那多半就是跳楼机了。字面意义的那种写实。这家游乐场的跳楼机高约一百米,从最高到最低的过程,大概相当于从三十几楼的高层顶楼一跃而下。不过游乐场的设施毕竟是要考虑游客安全的,所以这个过程带缓冲。如果某家游乐场的跳楼机不带缓冲和加速过程,只是不停地上下移动,以最快的速度来回,并且,不仅仅是个跳楼机,还是个永动机……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林檎没什么感觉,他甚至有些无趣地撇开了眼睛。他对这把戏毫无感觉。失重的痛苦对于他的身体、意志来说可以说是毫无影响。最多也就是觉得眼前有点花,但是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他觉得自己就好像就在进行一场无趣、累赘、令人厌恶的体质测试。风在耳边呼呼地吹,把林檎都给吹困了。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