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多数都子孙满堂、婚姻幸福,就是身体随着年龄的衰老而慢慢腐烂生锈……岁月的痕迹,无可避免。以前不是还有一个什么传说吗?说为了永葆青春,故意喝少女的血……“你看,血。还是年轻人的血。”他们看见那些血染红了那些老人白色的太极服,还有他们苍老的、皱巴巴的脖颈。连皮肤都已经变成这样干瘪的样子了,就像是毫无水分的苹果,软绵绵的,可能下一秒就会用虫子从里面钻出来。不知道是否是幻觉,在那些血液流入他们的嘴里之后,他们好似真的活力满满、生机洋溢了一样。十来名老年人,对应十来名年轻人。周围安静得令人作呕,夏夜的虫鸣声都不见了。甲一和甲二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甲一故意扇扇风,好像想扇走鼻端恶心的气味。巫见盯着其中一名老人。他又轻声说:“他好像觉得,如果把凶手的血液吸食干净,那么他的孙子就能醒过来。一种简单的、形而上的报复行为。”甲一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问:“你之前就来过这里……你……”“我和这里是什么关系?”巫见坦诚地说,“我和这儿没关系。和这儿有关系的是我的一个朋友。”甲一和甲二有点困惑。“他……”巫见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否有必要暴露那人的隐私,于是他含含糊糊地说,“他和这里有点关系。”而甲一和甲二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那名受害者。巫见这个年纪,再加上他居然如此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么说起来,巫见所说的这个朋友,好像也就只有那名受害者一个可能性了。巫见的语气中带着过于复杂的情绪,可能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甚至在暗自给那名老人开脱。是的,他当然很可怜。孙子莫名其妙就成了一个植物人,而罪魁祸首还一无所知,每日在他的眼前晃晃悠悠,照例用着年轻健康的身体踢着球。可是,这好像也不是他主动攻击他人,并且揭开这场可悲的「血腥盛宴」的合理借口吧?最终还是甲一打破了沉默。他耸了耸肩,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好吧。所以我们要找的门在哪儿?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个场景的幕后真相了,门也应该出现了吧。”甲一向来是这种性格,他在掘金者组织中就像是一个气氛组选手,总是充当着开心果的角色。他习惯了在某些尴尬的时刻顺其自然地转移话题。巫见正想答话,却突然怔了一下,他迟疑着说:“或许是……球门?”足球场的球门?三人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球场。巫见思索着、回忆着:“我记得……那颗砸中受害者脑袋的足球,是穿过了某个球门破掉的球网,所以才会莫名其妙地飞过去……”“走吧。去找找球网破了的球门。”甲二说,“真是惨啊,居然能遇上这种事情。”巫见想,是啊。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次夜跑,谁能想到呢?天降横祸。想到这里,他几乎下意识看了看夜空。他困惑地想,这一个人的遭遇,与整个人类所面临的困境,是否有着某种意义上,过分的相似呢?仔细想一想,巫见几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连忙摇了摇头,将思绪转向另外一件事情上。他意识到,这个场景或许不只是让他恢复理智,也同样让他们在不经过调查的情况下,就抢先一步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就像是一次作弊。这样的话,他们就完全可以十分顺利地离开这个场景,甚至不必面临这个噩梦的循环。听起来是挺轻松的。但是当巫见看到涌现的灰雾中的那扇门的时候,他不自觉转过了头,看向这个体育馆中,那些疯狂的、静默的、困惑的人们的时候,他想,请你们等等我们。会把你们,救出来的……一定会。徐北尽遇到了一点困境。他感到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这个噩梦对他身体、精神的侵蚀正在进一步地加深。明明身处灰雾之中,但是他隐隐感到一种大汗淋漓的虚脱感觉。那应该是幻觉,是他的大脑受到了某种影响。如果一个人被催眠说他已经死了,而他的大脑对此深信不疑。那么,他会不会就真的死了?在艰难抵抗这种感觉的时候,徐北尽以一种置身事外的、自嘲一般的乐观,在心中困惑而好奇地思考着,此刻的ne是一种什么状态?一边要杀了他,一边又要救他?对于一个人工智能来说,这种矛盾、两难的处境,会不会直接让它死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