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够夸张,比起府上那位主子也差不了多少。一个普通老百姓,哪儿有跟皇亲国戚尔汝之交的?罗邦贤听得诧异:“这,我都没听阿止提起过……”“爹爹!”罗月止嗷一嗓子打断他,“倪四郎君爱喝酸的呢,家里卤梅水还有没有?”“有的,我叫场哥儿去拿……你这孩子,当着客人的面一惊一乍,越活越回去了。”罗邦贤埋怨了儿子一句,其实听出罗月止想单独和客人说话的意思,顺他心意起身离开,“阿止好好照顾贵客,请郎君慢坐。”倪四无辜地问罗月止:“我可是说错话了?”罗月止给他递盘碟,避而不答:“你吃果子,先吃果子。”倪四也着实是有点饿了,便一边吃一边同罗月止聊闲天。“自从当日一别,都没见郎君往府上递个消息,叫公爷好等。”倪四实话实说,“郎君这事儿做得不太妥当。”罗月止自知理亏,也没什么说的,只道:“前些天身体不适,形容憔悴不好出去见人,还请郎君代我向公爷赔罪。”倪四摇头:“郎君生病了这事儿、就更得跟公爷说一声啊。”罗月止低头理理袖子:“跟他说做什么。”“您可别小看公爷,他自小研习医术,寻常疾病都能治上一治,也省得罗郎君出去找医士了,那文家人看病素来都不便宜呢。”罗月止抬头,突觉不对:“什么文家人,他怎么知道我去找文家人治的?”倪四发觉说漏嘴,嘴里含着半块桃肉果子,“唔”了一声。--------------------作者有话要说:罗月止:咋还暗地里调查我啊??见到他了罗月止侧目盯着倪四:“公爷他知道的事情还挺多啊。”倪四把桃干咽下去,尴尬地笑了一下:“其实……”“其实我早该反应过来的。不然他为何会突然给我递请帖,还专门叫郎君来送。”罗月止全想通了:“既然知道我去广济医馆看病,照他的性子,怕是早知道连环画背后有我的操作……也是,鸳鸳都能认出连环画上的书坊徽记,他若有心去查,定然也能查到。”倪四替赵宗楠说话:“公爷是关心郎君。”“什么关心。”罗月止笑起来,“怕是觉得这编故事唬人的手段颇为熟悉,才联想到我头上的吧。”“郎君当真了解公爷。”倪四也不否认,只笑道,“古人道倾盖如故,说得应就是您二位这样子的。”罗月止不置可否:“公爷特意差使你来走亲自一趟,是不是还有话要传达?”“郎君当真是聪明非常。”倪四还没开口呢,罗月止就全猜中了,他只能道,“是有句话要我带给你。公爷说了,您这趟去,需记得还有东西未曾归还呢。”“什么东西未曾……”罗月止愣了一下,声音突然心虚起来,“我当真是过糊涂了,他的簪子还在我这儿呢。”“公爷他就是为了吩咐这句话,才叫我亲自登门来递送请帖。”倪四继续道,“我琢磨着,公爷是生怕郎君不乐意到府上见他,随口找个理由便会推拒。这才抬出个由头来,让您不得不去。”这话说的,当真是能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我怎么会随意推脱。”罗月止道,“公爷既然要见我,招呼一声就是了,我一个寻常百姓还能反抗国公的要求吗,何苦绕这么的大圈子。”“这我就不知道了。”倪四无辜地回答。他心道这俩人磨磨唧唧你拉我扯的,当真是有点费劲。反正他是瞧不明白,哪儿有这么做朋友的。……谁说不是呢。罗月止之前劝说赵宗楠收回那既直白又隐晦的告白,与他重新做回知己好友。可看遍天下,谁像他们似的,把知己好友做成如今这模样。罗月止这段时间不主动同延国公府来往,一方面的确是俗事缠身。另一方面,他仍旧没有想好该以何种姿态面对赵宗楠。罗月止之前成天肆无忌惮在心里瞎琢磨,从未勉强过自己抑制对他的好感,以至于覆水难收。到现在,只要他脑海中浮现他的模样,都情不自禁想勾起嘴角傻笑一会儿。可一见钟情这件事不能当饭吃……罗月止总是在想,他们如果是在现代遇到就好了。如若如此,他有什么好怕的,搞对象还不是跟喝水吃饭一样自然的事。流言蜚语,就叫旁人随意说去,他有事业、能挣钱,自觉能护两人周全,大不了把他偷偷藏起来,养着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只要赵宗楠愿意。就算按最坏的打算,赵宗楠的确是一时兴起,那别说是他了,就算罗月止自己可能都会提议试一试,大不了和平分手,也能留下一段不后悔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