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够没?’
“没玩。”师宣大步走近鸢,过于危险而亲昵的距离,迫得男人都不由再退几步。
师宣长臂一伸,勾住这个比他高出些许的男人的脖子,男人浑身一僵,他扯着男人的长发逼他低头,无法再回避。一双碧眸凝着男人,在男人唇上喷了口不含温度的气,用轻佻的语气道,“毁掉你的名声,拿走你的权势,取回我的力量……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你只想要这些?’
“你觉得呢?”师宣突然抱紧男人的脖子,把獠牙狠狠探入。男人本能抗拒一下,又用自制力克制下来,垂下情绪复杂的黑眸,任由少年吞食他的血液。
饮血上头,师宣情不自禁把重量压在男人身上。
鸢往后一靠,把两个人的重量托付给墙壁。
血液卷着能量一点点抽离,仿佛渐渐掏空身体,鸢越过少年金色的脑袋,望着不远处的一片蓝紫色的花田,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心中有种难言的平静涌上,与此同时,另一种来自身体的焦灼也不甘落后地攀附而来……
如蚂蚁啃食的瘙痒从心头漫布血管,他揽在少年脊背的手抱着少年一紧,手背青筋鼓起。
少年似乎有所感应,想抬头——鸢垂下头,用下巴扣住少年的脑袋,不让他抬头发现自己狰狞的表情。男人端正秀丽的脸苍白僵硬得仿佛水泥灌注的虚假面具,有些失真,而额角青筋一跳一跳,仿佛越绷越紧将要断掉的弦,维持着岌岌可危的镇定与冷静。
吸血鬼是感官动物,血液的流失往往能挑动欲念。
而在少年察觉出异样,抽离牙齿转动脑袋吻上他的下巴时,男人垂眸,少年挑起一双勾人的碧眸,亮得灼人。
男人自持镇定的伪装碎成渣渣,那根弦啪得一下,断了。
纯血再临(12)
男人身形一转,师宣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压在墙上,迫近的唇猛然压来。
以狂风骤雨之态。
粗暴撞击的唇齿,抵死交缠的舌,当狂风歇骤雨止,些微缠绵的余韵中还蕴藏着难以掩饰的烦躁,仿佛风雨过后的满地泥泞,有些膈应——并不是一个全然愉悦的吻。目光滑过垂落在肩上的银发,路过男人动情时仍克制绷紧的下巴,师宣感到有些无趣,错开唇,故意笑道,“怎么这么不经逗了?”
鸢的眼神有些恍惚。
当师宣注意到时,男人已阖上双眼,好似整理情绪般。
仍牢牢握在师宣肩膀的手,骨节泛白,从额头到脖颈,突起的青筋里仿佛能听到血液沸腾涌动的声音。
吸血鬼的极限感官使其于情爱中往往难以自控,在《人类保护法》出台前,曾发生不少起吸血鬼因粗暴的性爱致人类死亡事件。鸢一向清心寡欲,对此没有多大感触,但自少年舌尖品尝到自己的血液,天赋能力失控,属于江夜的记忆不由自主被掏出,江夜的生平记忆走马灯花闪过,与来自江夜的情绪交融,汇入鸢——鸢的眸中波涛变化。
翻涌的血液散发十分诱人的能量波动。师宣忍不住再次埋头,扎入男人颈部,曾经寡淡如水的血被时光酝酿成美酒,他贪婪地大口吮吸,没留意到男人开合的唇瓣,无声念着很久前的誓言:
‘若有来世……’
‘要化作他的盾、他的刀、他的剑,护佑他,为他披荆斩棘,扫平所有威胁。’
鸢流露出几近叹息的情绪。可惜,盾已腐锈,刀剑断柄,横在两人之间,若再想靠近,只会被铁盾阻隔,被锋刃割伤。
少年人总是诚实许多,江夜为了保护他的少年虽死不悔,鸢终究老了,数百年光阴消磨掉他的锐气,使他感到恐惧。时至今日,他仍旧不敢多想数百年前少年在他臂弯中瞬间苍老的画面,修西对他造成的巨大影响让他恐惧到隐隐排斥。
一个面目可憎的耶狄斯不是他想要的,也不会令少年欣赏。从决定易名那刻,他就把那些充满杀戮血腥的久远记忆埋葬。
时间一晃临近中午,蒸腾的热浪让鸢哪怕处于建筑物的阴影中,依然被晒得浑身发软,少年终于停止了掠夺。
师宣需要好好消化一下满肚子的血,而此时太阳渐渐升到正中,想让大量失血、身体虚弱的鸢穿越花田有点强人所难,师宣想了想,把男人带回自己宿舍。
四人间,另外三个已经睡下。
师宣躺在里侧分了一半床给男人,闭上眼消化力量。
一日过后。
第一只早起的夜猫子一翻身啪得一下摔到地上,他迷迷糊糊坐起,抬眼不经意看到对面床上有一长一少两个鬼。
黑暗中,吸血鬼夜视能力极佳。
睡颜恬静的少年是他室友,另一个年长的男人有点眼熟……看着看着,突然间,夜猫子想起什么,翻箱倒柜找出训练营守则,抖着手翻到讲阶级尊卑的一页,金字塔般一串帝国重量级领导的大头头像,众公爵大人头顶上最高的位置,印着一张端正而严肃的脸。
帝国的精神领袖无冕之王,鸢大人。
与眼前男人一般无二的脸。夜猫子嘴张成鸡蛋大,一个惊嚎刚出个头,男人的目光轻轻转来,长眉一压,有些喝止意味。
夜猫子瞟了眼似乎被他惊扰的少年,瞬间噤声,老老实实合上守则,恭恭敬敬行礼,同手同脚走进卫生间。
夜猫子脑中被各种信息量刷爆了,险些转不动。早上从欢迎会回来,训练营私下传出各种绯闻,类似于《八一八神秘未成年吸血鬼的惊人后台》《鸢大人违法初拥未成年是闹怎样》《初拥父子当众私奔等不得不说的故事》,当时没有亲眼所见的吸血鬼们大部分都保持着“谁信谁傻逼”的态度,包括夜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