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只就着微弱月光,哪怕目力极好之人,远处视野在眼底也只映个模糊轮廓。魔教诸多高手在后,名震江湖的太保为保性命,早已慌不择路。不小心误闯榛莽遍布、荆棘丛生之所。一路挥剑猛砍,但逃之过急,手背、胳膊、脸上皆被尖刺划破,夜行衣也拽出孔洞,在呲呲声中撕扯下片片布条。哪里还有当初半分神气十足、声势慑人的样子。惊惧,愤怒,还有一丝不会说出口的后悔。费彬逃跑中,余光瞥向身旁乐厚。作为攻杀罗副堂主的主力,乐厚状态比他更差,方才又与魔教高手对掌,强撤掌力受了内伤,以致于手上剑招不稳,没接全黑血神针。这暗器正教之人闻之惊心,号称中之必死!魔教长老多在针上喂毒,发作极快,除黑木崖外无药可解。乐厚一死,他费彬一个人面对魔教追杀,早晚得穷途末路。“可有毒?”长话短问。“得亏没毒,”乐厚也惊悚得很,“但险被打中章门穴,针劲压得胁肋胀痛,满闷不舒”乐厚省力没继续说,费彬这般高手自然对穴位了如指掌,一点便透。章门逢着丑时来,火速前去买棺材。不妙,现在接近丑时,临近气血冲关,哪怕没点中穴心,也会造成极大隐患。魔教长老的暗器劲力岂同寻常,既然乐厚已有症状,接下来必定淤血内阻,浑身刺痛,活动大受限制。魔教高手穷追不舍,哪里还跑得掉呢。乐厚也想到此节。嵩山太保都是狠人,他即刻双目圆瞪,“魔教若追来,我决计是走不掉的,魔教的人由我拖住,师弟莫要回头。”“回嵩山告知左师兄,叫他老人家为我报仇雪恨!”“我与高师弟虽被魔教所杀,但此事一定与衡山派脱不了干系,请左师兄以此威胁莫大,再请师兄弟们记下此仇,五岳并派再来清算!”“师兄放心!”费彬满脸阴森,“我早晚取下这些人的头颅来消此恨!”“好!”“……”起先他们怀疑是衡山高手,可这些黑衣人中有使双刀,有使单刀,只一个用剑,与衡山派那几人明显对不上号。再见着黑血神针,便认定是魔教高手来援。这白马庄显是魔教给衡山派留的陷阱,他们却带人钻了进去。陷害衡山派不成,反帮他们踩坑。何等讽刺!乐厚虽留遗言,但能活谁想死呢。他们一边朝密林中钻,一边希冀后方剩余的嵩山弟子、九江高手能多撑一会,好为他们争取时间。太保们正有此想法,忽然身后林木中响起“嚓嚓嚓”连串摩擦声响。追来了!二人心下一沉,他们速度不及全盛,魔教高手只要方向不错,这会才追上都算慢的。“哈哈哈”“嵩山太保杀我神教数十人,想一走了之?!”略显嘶哑的声音在林间传开。“走不掉了”乐厚咬紧牙齿,准备拼命。“出林,朝那边去~!”他指向一片反射着月光的湖泊。魔教贼人阴险招式极多,嵩山武功大开大合,在这种狭小障碍多又视线昏暗的地方根本施展不开,还容易被魔教高手算计。要拼命,自然要寻对自己最有利的地方。赵荣见两位太保没继续朝林中钻,瞬间猜透他们的心思。按他的打算,今夜未曾正面暴露身份,那么可再留下一个太保。乐厚受伤颇重,待会可能要留下断后。费彬绝对不会与乐厚一起赴死。这得益于嵩山派的狼性文化,金盆洗手时刘三爷握剑横于费彬咽喉,嵩山派照样敢杀人全家,根本不管费彬死活。此时自是一样道理。嵩山高手众多,死了两个太保找人顶上便是。不管是师叔辈还是若这两位全死掉,左冷禅必定心疼。可惜要留人回去传讯,借他的口让左冷禅知道衡州府魔教泛滥。他嵩山派何须插手,老老实实坐山观虎斗等着衡山派去嵩山求救不好吗?如今九江黑道高手死个七七八八,领头的高克新也交代在乱葬岗,赵荣谋划之事早已圆满。乐厚受伤颇重,状态还不及高克新。赵荣基本有九成把握将他拿下。可惜嵩山弟子从不将秘籍带在身上,估计乐厚也不会携带大阴阳手。从林中追到湖泊旁,已经想着摸尸的事情了。万一乐厚是位好师叔呢?正如所料,乐厚到湖边即刻停步,费彬则马不解鞍继续狂奔,甚至没留放狠话的时间。可叫赵荣与乐厚都没想到的是,林中鸟雀惊飞,一道黑衣人影急促窜出!来人同样压着嗓音,“师兄,快走!”乐厚精神一振,朝费彬所在方向拔腿就跑。赵荣心中大急!仗着莫大师父跟随,一个箭步迈出朝黑衣人与乐厚奔去。大阴阳手回望一眼,两名黑衣人已在湖边缠斗起来,看不真切但双剑相交的急促声响铛铛入耳,将死的乐厚恰逢一线生机,死战的心气早没了,只想求生哪敢再回头!“铛铛铛铛~~!”月下两团剑光荡起连串的交剑声响,赵荣心神一震,对方用的也是快剑,且不清楚招式来路。剑招都很散乱,他们似乎都在藏拙。只拼剑速,一时之间,竟难分胜负!"难道是九江黑道高手,可怎得气劲绵绵盈满?""决计不是嵩山剑法!""他的剑速当比我差一些,只可惜被高克新耗掉近四成内力。""此人内力盈满,不可耗下去。"赵荣心绪飞动,心下有定计,又与黑衣人连战数十招,两眼跟着剑光走,不敢分出半分余光。对面黑衣人越打越意外,他本想收手,却发现对面剑招虚中藏实,一旦慢上一丝,登时要被攻杀要害!想要出声提醒,又觉得脸上无光。一对黄澄澄的眼珠中,惊异之色逐渐是藏不住了。二人快剑极攻,打到了湖边。赵荣出言相讥:“你的快剑不错,剑谱有没有带在身上?”“把你的剑谱奉给本香主,我就饶你一命。”对面这人定力不错,一言不发。赵荣一脚踩中湖边沙坑,只听“砰”的一声,沙水朝着黑衣人溅射而去。黑衣人一挥衣袖。赵荣找准时机,将湖边滩口水坑中积水豁然挑起!运转掌力拍向如扇叶般的水面!轰然间水雾散开,赵荣不再藏招,要一击必杀!掌心拍出水雾瞬间,登时抄起一股水流激射寒冰真气。霎时间!湖边冰雾弥漫,寒流涌动,一道剑鸣之音自无声中乍响,黑衣人从水雾中睁开眼看,登时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冰雾中幻剑分光掠影!清浅月光之下,目力有限,哪还找到锋刃所在!衡山剑法一旦暴露,赵荣没想让这人活!此时一身功力全数迸发,幻剑式使到极限,那剑速何其之快!“师侄!”鲁连荣不敢再压声音,忙乱呼喊!又急忙运转回风轻吟拆招,可他戳中一个幻剑虚影,中了衡山剑法虚实相交的陷阱。那剑锋出现在鲁连荣咽喉,就要将他一剑封喉!赵荣乍一听到“师侄”二字,又认出回风落雁剑剑招,骤然剑尖往上一挑,错开了咽喉要害,却也带出一条血线!这下收力让他也吃了个亏,赶紧立身运气调息,平复反冲到体内的劲力。鲁连荣捂着自己的眼角,鲜血顺他手缝流淌而下,脸上还有寒冰气雾扫过来的余冷,竟稍稍帮他止住一点疼痛。此时盯着赵荣,鲁连荣惊疑不定。"老夫练剑数十载,差差点被这小子杀了?""那是什么招法?""本门幻剑?"鲁连荣心绪恍惚,连眼角的伤都不觉着疼痛了。他起先藏招,只想用剑速将赵荣逼退,没想到赵荣藏招后,剑速竟能跟得上他。嗯"这小子已经在乱葬岗斗了一阵,还杀掉了高克新,此时不及全盛。"也就是说"内力强于老夫?剑法也比我高明?"尽管知道赵荣天赋极佳,但在鲁连荣心中,还是一直将他当做第十四代弟子辈来看的。无论从哪种角度考虑,这般年纪都不可能抗衡上代遗老。可方才幻剑从冰雾中攻杀而出,实在惊险至极,简直是将衡山剑法精髓拍在脸上。若乍碰此招,怕是鲁连荣闭上了右眼,眼角血液又顺着他的眼皮流淌而下。那双黄澄澄的眼珠,涌现一丝疲惫之色。少顷,赵荣压住了翻涌的气血。朝乐厚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已没有再追过去的心思了。“师叔,伱为何要拦我,又代嵩山太保受过?”鲁连荣听他质问,登时又硬气了:“我不是传信给你了吗?”“为什么不听我安排?”“师叔的安排不见得就对。”“但这次就罢了,下次这般时刻,本派不该出现两种声音。”“师叔是长辈,但门派大事上还是该听我的。”赵荣了解鲁连荣的脾性,与他说话不可客气。于是昂起头,傲然道:“我才是未来掌门。”“你会后悔的!”鲁连荣哼了一声,“愈是门派大事,预要谋而后动,不能莽撞。”“杀太保原在计划中,本就是谋而后动。”赵荣分毫不让。“现在你杀得是痛快,莫大师哥已经为你站在明面上,等中秋五岳盟会,我们衡山派的人还能从嵩山回来吗?触碰左盟主的底线,他一定在嵩山发难。”“你确有天赋,那就更不能如我两位师兄一般不通江湖大势。”“多杀一个太保,于嵩山派实力而言并没有影响,”鲁连荣瞳孔一缩,又道,“而且你不懂嵩山派的规矩。”“同门皆死,若只有费彬一个人回去,他无论怎么解释都会抬不起头,会被人暗地指责苟且偷生、甚至怀疑他以同门为诱饵逃跑,费彬必定恶言中伤我衡山派!”“乐厚底蕴更深,他与费彬一道返回,反而会详尽陈述衡州府魔教实情。左盟主的视线便要分到南下的魔教身上,这不是你一手运作的吗,为何要因一个太保而毁?”赵荣心有千言,此时听他一说,又不想辩驳了。论及对嵩山派的了解,自己是远不及第十四太保的。师父已经站在自己身前,若左冷禅雷霆震怒,五岳盟会上岂不害苦他老人家。赵荣吁了口气。“这次给师叔一个面子,两个太保我就不杀了。”又霸气地添了一句,“下次再杀。”“小小年纪,狂妄得很!”鲁连荣又怒哼一声,“杀这杀那,你怎不去黑木崖杀了东方不败。”赵荣瞧见他一脸血,又想起他这几日劳苦功高,心下有点惭愧。算了,总归是长辈。教训两句骂两句又如何。只要下次继续帮我背刺左盟主就行。“师叔,你那几位徒弟,就留在听风台那边学剑吧。”鲁连荣没答应,也没拒绝。赵荣当他是默许了,又问了声:“师叔要学那些快剑路数吗?”“哼~”“小道耳~!”“江湖大势才是最快的剑,”鲁连荣自有信仰,不再与赵荣多话,直接朝乐厚与费彬逃走方向追去。目光追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黑暗中。虽没将乐厚留住,但经此一役,也能将鲁师叔身上的嫌疑洗净,从而更得嵩山派信任。白马庄剩下的贼匪能全部留下最好,尤其是嵩山派那边的人,一个不可放走。乱葬岗上,残存的魔教教众见到"神教高手"援助,当即声势大涨,与嵩山派残部斗在一起。方千驹与高山流水一起出手,配合魔教诛杀嵩山残部。局面瞬间倒向魔教!九江高手与乐厚带来的那些人被杀得七零八落,余下三位受伤的黑道高手,全死在高山流水手上。见状不对的想要逃跑,忽然乱葬岗周边冒出大队黑衣人马。魔教贼人见他们杀九江高手,以为是魔教长老带来的人。前后夹击杀掉所有嵩山黑衣人后,魔教剩余的一位副香主上前行礼,想问问是哪个堂口的长老。没成想他话还没发出口,就被刘三爷一掌击毙。围住贼人的衡山弟子们一起出手,方千驹丢刀用剑,配合后辈们一瞬间便杀掉半数心神失守的魔教教众。“你们是什么人!”有教众愤怒大喊。不少弟子齐声响应:“嵩山弟子在此,荡魔诛恶!”一些教众气得满脸煞白,这简直是把人当傻子。此时知道中计也晚了,只能疯狂挥舞兵刃,寻一个垫背的。不多时,乱葬岗安静下来。衡山弟子留了一部分,剩下的继续绕圈往西边排查。白马庄没了喊杀声,高山流水拂衣而去,只留下方千驹在此照看。“乖师侄确实有掌门之才。”一路上,刘正风拽出了身上塞着的多余衣裳,便没那么肥胖了。“若不是怕他风头太盛引人注意,大师哥怕是要计划传位于他了。”刘正风笑叹:“我衡山派从未有过这么会办事的。”“魔教与嵩山派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曲知音却叹了口气:“小小年纪便卷入江湖纷争,小赵荣何其辛苦。”“开弓没有回头箭,江河哪能水倒流。”“卷进去,也就停不下来了。”“江湖纷争,何曾休止”“没错”“好在乖师侄有大师哥护着,倒也不用担心。”“不过此间事牵扯甚广,接下来一段时间,曲大哥最好待在刘府,哪里也不要去。”“好。”“……”乱葬岗之北一片野桃林中,莫大先生沿着浅浅的血腥气,终于追上了那被两位太保打伤逃走的风雷堂罗副堂主。费彬与乐厚皆通掌剑,二打一优势明显。魔教副堂主受伤而逃早在莫大意料之中,知晓刘府几位高手都在,他便追赶上来杀这魔教领头人。
哪知此刻场景,却叫莫大眉毛一皱。这人背部朝天躺在地上。短戟遗落在一旁。越是靠近,血腥气越是浓郁。提防有诈,莫大先生敛息观察片刻,没感受到任何气息。怀着戒备走近,脚尖蓄力钩翻尸体。死了!莫大有些惊异,不由拽开罗副堂主的黑色上衣,瞧见胸口有一道致命剑伤。不是嵩山阔剑斩出来的。看样子不像是偷袭,这黑衣黄带副堂主是被正面杀掉。哪怕他有伤在身,也必是高手所为。莫大先生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找出其他致命伤口,也没从这堂主身上翻出什么秘籍来。当即将这人尸首拖入一处满是杂草的荆棘丛中,连同短戟一道扔了进去。此处没有人烟,要寻到还是有点难度的。莫大先生一面思索是何人所为,一面提气快速往回赶。……赵荣已猜到师父没在身边,心下更加谨慎。虽说余下的人没什么高手,他还是在湖边垂帘守窍调整好状态,盏茶工夫才往回走。却不是原路返回,而是朝白马庄西边去。那边可能有一些残余人手,瞧瞧沿途能不能碰上。晚间虫鸣鸟叫之声分外悠远,恍若琴箫同奏。若非赶着杀贼杀匪,多半停步攀上大树,躺在枝头上听上一听。晚风习习吹动林间水雾,溶溶清冷,似飞霜流动。忽然!正在隔山举首望南斗的赵荣耳朵一动,听到了东边有异响,说明是从白马庄西边过来的。此时正在一个树林中,声音越靠越近,他爬上一棵散发幽香的大树,藏在枝丫叶片后静静等待。脚步声极为不稳,还听到栽倒与催促声。说明是逃跑的人。不知是嵩山派的,还是魔教的。两个不,是三个!“快走快走!”“不知哪里又冒出一队黑衣人,见人就杀,与那嵩山派竟不是一伙的!”“旗主,你是不是瞧错了?”“老子可不会瞧错!”“格老子的,咱们都上当了!我就说紫旗的消息不靠谱,风雷堂这群蠢猪。”“这事一定要报给总管,那帮人都是拿剑的,准是衡山派的人。害我等折损这许多人手,这笔账必须清算!”“东边林子的鸟在乱叫,走快点!”“衡州府不能待了,咱们去饶州!”他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赵荣的方向逃跑。果然有漏网之鱼,赵荣眼神一凝,手已经搭在剑柄上。只待那些人靠近,他便出手留人。让赵荣没想到的是突然,隐约见前方树上跃下一人,跟着传来“啊”的一声惨叫。“是谁!”又是一道怒喝声,却没人回应。叮叮叮只三声兵刃交击声响,之前说话的旗主也发出一声惨叫!最后一魔教贼人慌乱朝赵荣树下逃,那位出手的人却没追,赵荣一跃而下,那魔教贼人只听到耳后有风,跟着“嗤”一声响,他就发不出声音了。树林内又安静了下来,好像一个人都没有。控制好自己的呼吸,心下分外警惕。那旗主虽被偷袭,却死得极快。扪心自问,赵荣觉得自己很难做到,至少以现在的状态是做不到的。“翙翙!”衣袂带起的响动如同鸟飞,赵荣与那人一样,也施展轻功上了树梢。这动静绝不是衡山派的人。是敌是友不清楚。现在不能跑,一跑便是露怯。同时,他也不太想放跑这人。不提此人之前看到什么,刚才那三位魔教的话,绝对能听见。赵荣直接把怀中一块由老参灵芝制成的丹丸服下,背着那人的方向盘腿运转洗髓经调息,同时密切留意那边动静。不到半盏茶时间,他猛地睁开眼睛。“翙翙!”“翙翙!”一道清瘦的黑衣人影在林木间轻盈腾跃,脚步声比衣袂声还小。赵荣也如那人一般,在大树枝丫上跳动。直到二人各站上一棵老树,那枝丫撑开连在了一起。树林间光线昏暗,两人相对,却也只能互看一个轮廓。"藏头露尾,你不说话正好,那就耗着,我也不说话。""待会师父高山流水一起来,看你往哪跑!"赵荣暗自冷笑。“你在等人?”那边终于开口了,赵荣没听清是男是女。“怎么,阁下怕了?”赵荣哼了一声:“你杀我神教旗主,想必是嵩山派的人吧。”那边像是顿了一下,发出一声很轻的鼻音,“什么嵩山派?”“我衡山派的人杀你魔教贼人难道不应该?你自己不也杀了吗?”赵荣闻言神色一滞。"知道太多了,绝不可留。"晓得此人武功不俗,正想着怎么下黑手阴他,又听他说:“我五岳剑派的两位太保,被你追上杀了?”“便杀了又如何,”赵荣冷笑,“你还看到了什么?”听到赵荣充满威胁的话语,那边像是不屑地发出“呵”一声笑。“还知道我衡山派弟子与嵩山派一起杀魔教,又与魔教一起杀嵩山派弟子。”“怎么样,你要杀我灭口吗?”赵荣面色一黑,又听那人说,“你再不动手,我马上就走。”“留下吧!”赵荣被连翻挑拨,早已拔剑出鞘,一脚踩弯枝丫直接腾跃到对面大树上。借力之后再以猿公筋斗劲发力,登时窜到那人周身!这人个头比他略矮,却灵活无比。一柄短剑忽然冒出,直接与赵荣的长剑撞在一起。“铛铛铛~!”只七八声连响后,骤雨骤歇,赵荣一惊,赶忙一点脚下枝丫,直朝上跃!“咔嚓~!”那巨大枝丫直接被削断,坠落而下!“哪里走!”这一声呼喊更显清脆,来人虽是黑衣蒙面,想来年纪不大。赵荣往上跃,只是为了转换剑势。他方才用骤雨剑路去试探,结果和这人交手只有招架的份,显然是托大了。麻烦了,他比鲁连荣强得多!好在猿公筋斗劲本就擅攀高,这会儿在树头上,赵荣连续点跃,直如一只老猿猴,身法大占便宜。接近大树树顶时,双腿夹住上方枝干,突然回头自上而下运剑击那人头顶!“簌簌簌~!”周围的枝丫树叶被斩断连续掉下,赵荣的剑光已分成三道剑影,正是回风落雁剑中的剑三!三道交剑声连响!一柄短剑护在周身,三道青光闪过,是那样的迅捷!连挡剑三,对方似乎还有余力。“噌~!”然剑三之后,又乍现一道剑光!虚中藏实,原来这剑三乃是赵荣虚招,而这招从天而降的剑四,锋芒毕露!黑衣人也是一惊。但其反应极快,竟然向后弯腰一个下桥,避开了赵荣这必杀剑四。又如动了火气一般,手上短剑更为凌厉,猛地朝上将赵荣长剑一挑。赵荣没放过这个好机会,他运力在剑上,顺势把黑衣人短剑朝外一带。两人较劲之下,他身体趁势往下再落一截,忽然从双腿抱枝变成双脚挂枝,成猴子捞月之势!于是面对面狠狠贴近下方黑衣高手。鼻尖像是嗅到了草木香气。赵荣哪计较那许多,凶猛掌力提满,直接对黑衣人按下!“嘿诶~!”黑衣人朝上举掌,纤细手掌在黑暗中与赵荣相交。“啵~!”掌风成裂帛之声在二人掌间响起!激得周围叶片纷纷扬扬,四散如雨。寒冰真气直接涌出!顺着鱼际,直冲太渊,要浸透此人手太阴肺经!黑衣人的眉色中闪烁讶然之色,赵荣贴得太近,反而没瞧见。他兀自内心惊讶,寒气被对方内力所阻,料想对方的快剑可能就在手太阴肺经间运转,这才回应如此之快。这股内力精纯有力,将他寒气死死挡住。一个挡住寒气内力损耗极快,手掌冰冻,一个内力并不盈满。对方已有撤掌动作,赵荣转动手掌方向,横向一抓,将对方四指紧紧握住!虽然寒气被阻挡,但他明显处于优势,怎能叫对方撤掌。殊不知,他这边一握,下方的黑衣人眼神骤变,露出羞愤之色!“你去死!”剑被带出去,还有脚!黑衣人个头没赵荣高,直接高撩腿,这一脚越过自身头顶,要将赵荣当成皮球踢飞。而赵荣双手双脚都没法用,但他神思灵敏,双脚不再勾树枝,而是用力朝树枝一蹬,借力整个人飞窜向前,一头撞了过去!“你才去死!”他咬牙回应一声。“咚”一声闷响。双方来了个猛烈的头头相撞!各自脚下都失去跟脚,从起先攀上去的高高枝头,一路砸着枝丫朝下方坠落。赵荣的头很疼,一阵晕乎。他相信对方一定也不好受。若是从接近十丈的树上掉下去,就算有口真气护着摔不死,恐怕也别想动弹了。“当啷~!”“当啷~!”连续两声剑落坠地的声音。赵荣扔掉长剑,一手抓住枝丫,黑衣人也扔掉短剑,抓在更高的枝丫上。二人另外一只手没松,依然紧抓对方四指。寒冰真气又冲入一道穴关闸门!就在此时,阻力突然变大,黑衣人涌出一股强猛内劲,赵荣内力已耗了七七八八,只得顺着对方的势头撤掌。借这股反震掌力,黑衣人身法飘逸,踩上枝头。赵荣顺势而下,跟着一个驴打滚卸力,头也不回朝白马庄方向狂奔。“长老们快来,这里有嵩山弟子!”赵亲传高声大喊,远处鸟雀惊飞,看来是有人朝这个方向过来。黑衣人揉着自己的额头,快速从枝头上下来。捡起自己的短剑,又攥了攥快要冻僵的手,一阵白雾顺着掌心逼出,但脸上的羞恼之色却未消除。“可恶的家伙!”黑衣人咬紧雪白的牙齿,起身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站到赵荣遗落的那柄长剑边。“哼!”却是一道清丽至极又清冷异常的少女声音。拾起衡山小掌门的佩剑,提气几步连点,飞快消失在林中。……刚才碰了一次头,只半盏茶时间,赵荣又与衡山弟子碰头了。“师兄~!”“怎么回事!”只见他气喘吁吁,很是狼狈。全子举等人有些惊讶,大师兄可是连太保都能杀的猛人。“可是遇见高手了?”“嗯,我杀了几个漏网之鱼,尸体在那边,方才有个相当难缠的对手。”赵荣呼出一口气,“不知道是什么人,一直在暗中窥伺。”“总归不像是嵩山派与魔教的。”“回头立刻安排人手照我说的散布消息,别叫人家抢了先。”“好的师兄,我和吕师兄去办。”全子举和吕松峰把活接下了。“……”衡山众弟子兴致颇高,此番绝对是大胜。白马之危已解,更是让衡州府之地想对衡山派不利的势力,一夜之间损失了八九成。这如何不叫大家振奋呢!“尸体要处理好。”“白马庄内有许多茅草,还有魔教贼人的篝火用具,倒是能烧掉一大批,乱葬岗再埋一些,靠在湖边的便绑上石头沉下去。”赵荣点了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还有一点别忘了”“晓得,大年师兄他们已经在摸了。”赵荣这才放心。大家各自忙活,赵荣回到白马庄时,见那边已经燃起大火,虽然才下过雨,还是嘱咐门人,别将山林给烧了。见到莫大先生,赵荣与他讲了那黑衣人的事,包括他的剑法招式,内劲特点。可惜,江湖奇人异士不知凡几,哪怕是莫大先生,只从赵荣的讲述也难以道出对方根脚。“师父可追到那副堂主了?”“追到时,他已经死了。”“哦?”莫大看他一眼,捏着胡子,神色有些疑惑:“胸口中了一剑。”“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黑衣人干的。”……感谢书友合和恒一的500点币打赏!感谢闲云卜、ep0印钞机的打赏!感谢诸位朋友的宝贵月票与推荐票!("-"ゞ敬礼!(本章完)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